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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溯吞下最后一点蛋糕，喝了一口咖啡，算是结束了晚餐。
“云大少爷，别那个眼神看着我，说吧，你是想追忆过去感怀同窗，还是想满足自己的八卦心。”
“其实我的想法是，先追忆过去，套个近乎，再顺便八卦一下。”
“你倒是不见外，真的不怕我骂人啊。”
“我们小尹同学不会骂人。”
十年前的记忆潮水般涌出，尹擎歌揉了揉太阳穴，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东西把脑子涨得生疼。
“不会骂人的小尹同学，死了，被周凯埋了。”
“别这样，尹擎歌，我们认识……正好十年了，虽然我们八年没见，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咄咄逼人，是吧？”
“云溯，你大概是觉得，我还是当初跟在周凯身后，帮你们买饭打水占座的小尹同学吧？你看好，坐在你对面的，是尹擎歌，不是小尹。”
云溯看着尹擎歌微微发红的脸颊，隐约觉得，有些生气的这个姑娘，真的不像小尹了。
云溯和周凯是高中同学，父辈有些交情，两个人高考成绩都不错，却都在报志愿的时候摔了跟头，考进了不好不坏的海城本地的海城科大计算机系。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和周凯就约定，要么一起考研，要么一起出国，总之不能拿着海城科大这么个普普通通的本科毕业证过一辈子。
海城科大计算机系，有个来自隔壁省的尹擎歌。
开学第一天，这个来自青省的活泼姑娘就引起了云溯他们寝室一部分小伙子的注意。因为他们寝室六个人，五个都是海城本地人，报到当天，六个人就去新生报到处帮忙。与东海省人普遍不大标准的普通话不同，这个叫尹擎歌的姑娘一张嘴就是播音员一般标准的普通话，几乎不带任何口音——没办法，青省和首都毗邻，确实没什么方言。而这姑娘甜腻腻的嗓音配上没有褪去婴儿肥的白皙脸颊，短时间内黏住了一群荷尔蒙旺盛的小伙子们。
云溯后来才知道，周凯就是那个时候被尹擎歌迷住的。刚刚甩掉“不能早恋”标签的大一新生，对身边各种美好的异性都有着天生的好感，周凯之后告诉云溯，他觉得那个抱着书包一脸茫然地问自己计算机学院是不是简称计院的姑娘，声音好听，眼里有光，傻乎乎的惹人疼。
云溯对这种一见钟情，当时的想法是，这哥们儿大约是个脑残。
而周凯这些一触即发的情感，在刚开始的时候，云溯当然是不知道的。当他知道的时候，周凯的手机铃声已经换成了苏打绿的《小情歌》，qq空间也偷偷开了情侣，关联账号是“小尹同学”。
是的，“小尹同学”就是尹擎歌的qq号，周凯用两个月把傻乎乎的尹擎歌追到手，表白是在ktv，只有他们两个，周凯第一首歌就点了《小情歌》，眼睛直勾勾盯着尹擎歌，把副歌部分唱的幽怨深情，最后不等尹擎歌反应过来，直接献了初吻——
也拿走了尹擎歌的初吻。
没谈过恋爱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天雷地火一般，感觉全世界都和他们的爱情一样甜，以为真爱一定会走到最后，白纱西装携手步入婚姻殿堂，从此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那么尹擎歌同学，你还记得咱们两个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吗？”云溯回了回神，找了个轻松一些的话题试图打破僵局。
“那个场景，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吧？”尹擎歌也觉得刚刚说话有点过头了，马上恢复到社交模式。
遇到和周凯相关的人和事，情绪依旧会失控，尹擎歌暗自懊恼，修炼了十年，依旧不过关。
“十年了，尹擎歌。”云溯斟酌了一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和你聊什么，因为咱们的共同话题，永远都是刚才在医院被你钉在原地的周凯。”
“周凯，呵。”尹擎歌轻笑一声，
“反正已经见过了，想刻意跳过这段回忆也是不可能的，云溯同学，追忆同窗情开始吧。刚刚说第一次一起吃饭？那是我和周凯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寒假之前吧？”
“是啊。”云溯动了动身体，因为刚刚“已经死了的小尹同学”而僵硬的关节终于能有所放松，
“那天结束了期末考试，我们寝室聚餐，周凯来的最晚，包间门被推开的时候，那兄弟手里牵着个你，告诉我们以后叫小尹嫂子，他脸上写满的?N瑟十年了现在还记得。”
“可是你并不开心。”
“是啊。”云溯笑了起来，像是隔着十年嘲笑当时的19岁少年，“当时的云溯，一心想着和周凯一起好好学习，丝毫没想过他会半路谈个恋爱。那种感觉，就像七年之痒的夫妻，突然知道对方出轨一样。”
“所以周凯的妈妈和你打听我的时候，你应该没说什么好话吧？”
“好像……确实没有……”云溯没想到尹擎歌如此直接，“所以我现在应该道歉吗尹大小姐？”
“没什么。”尹擎歌喝了口咖啡，“就算你在他妈妈面前把我夸上天，我和周凯还是会分开。”美式咖啡的苦涩泛了上来，带着些许讽刺，
“毕竟我没有赵丹阳那样的家世，也没想到周凯家竟然是我高攀不得的豪门。”
“所以你们分手是因为周凯家，额，有钱？”
“算是吧，难道周凯没和你说过吗？”
“他只说自己犯了错，我当时只觉得你们分开挺好，不耽误他学习了，哪里有兴趣问他原因。”
“犯了错？”尹擎歌视线从咖啡杯挪向落地窗在的夜空，喃喃自语，
“是啊，那是个多么大的错。”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幸好有云溯护送，否则尹擎歌说什么也不敢一个人往家走。
“尹擎歌。”云溯在尹擎歌转身准备进去的时候叫住她，
“留个联系方式吧，你在这也没什么熟悉的人，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尹擎歌噗嗤一声笑了，
“云溯，你这个样子，很像在一本正经地搭讪。”
“开玩笑，我是谁，云溯哎！需要主动搭讪？”
“嗯，云大帅哥说的对……喏，微信二维码可以吗？”
“非常可以。”
“那么晚安了，该说再见吗？”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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