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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于晨光拧着眉，沉声问。
沈玫一声轻笑。
开始描述那段痛彻心扉的曾经。
“那时的我十六七岁，江琛还有许逸荣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跟所有的少男少女一样，我跟江琛情投意合。后来他们两个出去闯荡了，江琛临走时说，要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说到这里，沈玫眯了眯眼，抬手去拿茶几上的杯子。
“我高中毕业那年，你外公生了一场重病，家里又实在太穷，我就没再继续上学。可是就这样坚持了三年，爸爸还是离开了我。”
“同一年的冬天，你外婆就张罗着要把我嫁人。我不愿意嫁啊，我等的人还没有回来呢。直到定亲的人把聘礼摆满了我家小小的房子，我才意识到我被你外婆逼婚了。信寄出了好多封，却都没有回应，于是当晚我就跑去村口给远在外地的江琛打电话。接电话的是许逸荣，他一听说我要嫁人了，很生气的就把电话挂了，根本不听我后面的解释。”
目光落到许语寒的身上，很快就移开了。
许语寒不知所措，只觉得这些话蕴含了太多了苦楚和青春的遗憾。
垂眼发现沈玫的杯子已经空了，连忙拿起茶壶替她添满。
沈玫睨了她一眼，继续说，“眼看着婚礼在即，我等不下去了，就攒了车费偷跑了出去。根据之前通信的地址，我找到了江琛和许逸荣的住处。然而跟我迎面的又是许逸荣，他对于我突然的到来，感到非常震惊，他告诉我，江琛现在已经是大老板面前的红人了。后来他带我去吃了一顿饭，还带我去了江琛的公司，那个公司可真大啊，高楼耸立，进进出出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的，非常气派。还算幸运，因为我到底是亲眼看见了江琛，他从车子里出来，穿着西装，黑色的皮鞋锃亮。紧接着，车子里又出来一个女的，许逸荣告诉我，那是江琛老板的女儿，还说老板有意要把女儿许配给江琛。”
有些口渴，她端起续满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
看见她喝了自己倒的水，许语寒松了一口气。
手心里传来手指的跳动，眼神交替，于晨光安慰她，“别紧张。”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江琛是不可能抛下富家小姐再回去娶我的。可是我生气啊，我就问许逸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知不知道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每夜都期盼着江琛可以早日回来。”
“所以直到最后你也没有跟江琛见面吗？”于晨光看着面无表情的母亲，忍不住问。
沈玫点点头，“许逸荣告诉我，这是江琛人生的转折点。所以我不能自私的去毁掉他的未来。”
“当天晚上我就坐火车回了南山，一到家，你外婆就拿着扫帚把子对着我一顿打，但是我根本感觉不到疼。一个人的心死了，身体上的疼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那眼神，痛彻，绝望。
“对不起。”许语寒哑声抱歉，她没有想到爸爸竟然无形中铸成了一对情侣的分手。
沈玫没有理睬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立刻吐掉。
转身去喊保姆，“张妈，快来换一壶茶。”
张妈闻声赶来，拎起茶壶往厨房走去。
客厅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
片刻，张妈拎着新冲泡的茶水出来了。
杯子里换了新茶，冒着热气。
“大概过了两天，我就嫁给你爸爸了。”沈玫望着儿子说，“你爸爸其实对我挺好的，我也想过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可是我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人。就在你十岁那年，我突然收到了他的来信。他说他很记挂我，至今也无法忘记我。忽然，心里尘封已久的爱情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嘴角挂了笑，苦涩难挡。
“所以你就选择抛弃我爸了？”
“他回来找我了，我无法拒绝他。”沈玫抚了抚额头，“之后我就跟你爸离婚了，开始跟江琛维持着地下情，因为他告诉我，他当时还不能离婚，得再等等。”
热气消散了，沈玫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光了。
这次是于晨光替她续的水。
“可是就那样等了三年，他也不为所动，我就心寒了。我抛弃一切跟他在一起，结果却只换来了他短暂的心疼，我觉得太不值了，就决定离开他。”杯子握在手里，反复摩挲，“可是根本没有办法真正离开，他把我吃的透透的。又过了几年，我跟他的事情才暴露出来，那会子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
“妈，放下吧，你跟他如今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于晨光望着她，眼里透露着心疼。
“放下？我告诉你们，我放不下！我的一辈子都被葬送了！”沈玫嘶吼着，“你看看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名义上我是跟江琛结婚了，其实呢，摔碎的镜子根本无法重圆！”
想到刚刚进门时碰到的江琛，还有沈玫的叫骂声，不难想象如今两人的感情状况。
“这一切都是许逸荣害的！要不是他当初不劝阻江琛，我跟江琛根本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他害的我失去了原本应有的一切！”说着，沈玫站了起来，抓住许语寒的胳膊，“这都是你爸爸的杰作！”
许语寒一惊，瑟缩着道歉，“对不起……”
“妈！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于晨光连忙把许语寒揽进怀里，“你怎么就不知道检讨一下你自己呢？还有那个江琛，他真的值得你爱吗？为什么你们相爱了这么多年，结婚了反而矛盾重重了呢？这些你有考虑过吗？”
茶壶杯子全部被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刺耳声。
“不，这一切全都是拜许逸荣所赐，他折磨我不够，如今还派来他的女儿来折磨我，折磨我的儿子。”
于晨光望着眼前失控的母亲，蹙眉，“妈，你的过去我没有办法评论，但是我今天就是来通知你的，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一定会跟许语寒在一起的。”
说完，于晨光已经扶着许语寒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客厅里，只剩下沈玫一个人跌坐在地上，身边是一地的碎片。
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于晨光一秒钟也不想停顿。
开到路口，他再次检查了许语寒的胳膊，刚刚在门口他发现只是泛红，现在再看，已经肿了，指甲印子在上面，非常明显。
低头吹了吹，自责道，“对不起，说好不再让你受伤的……”
“没事。”许语寒抽回胳膊，若无其事的说。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启动。
“你妈妈她，其实也挺可怜的。”许语寒眼睛望着前方，幽幽道。
于晨光沉默。
其实他又何尝不心疼沈玫呢？他从来不知道她还有那样的一段曾经。
可是她太极端太自私了，在她心里，她的不如意好像都是别人带给她的。
车子停靠在一家餐厅门口，眨眼间，雨又开始嘀嗒。
真是多雨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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