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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芙眸色一深，“姨娘在芙儿这儿自是不用怕的，我只怕外人听了去，不知要怎么议论姨娘了。都怪芙儿不好，若是芙儿争气些，是个男儿，爹爹定让姨娘转正做平妻了。姨娘也不至于整日过得如此心惊胆战。”
裴若芙的话仿佛一杯极具诱惑的毒酒，明知有毒，却忍不住让人饮鸩止渴。“是啊，若是芙儿是男儿便好了，若是男儿，老爷的一切家产都是留给芙儿的……”
裴若芙暗自冷哼，自幼孟姨娘趁人不注意就会掐她打她，弄得小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那时还小，不明白为什么，无意间听姨娘身边的嬷嬷说起才知道，她的性别就是原罪！若不是她早早地学会如何讨好大人，怕是活不到今日！面上却是一副惹人怜惜的表情，“好在现在女儿大了，也能替姨娘谋划了。”
“真是姨娘的小心肝，没有枉费姨娘的一片苦心。”裴若芙的话到底在孟姨娘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只等哪日就生根发芽了。
六月十七，王府。
王家老太太一早便让侍女梳好了头，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吃过早饭，便坐在前厅大堂里等着小辈们来贺寿。
王家老爷是个孝顺的，老太太能活到六十高龄还精神抖擞的，他自是喜不胜收。一大早就拖着不愿起来的嫡长子守在了大门口，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王少爷打了个哈欠，埋怨道，“爹！您看这才几时！我看这天都才刚亮吧！您老就不能体恤体恤儿子，让儿子睡个安生觉吗？”王少爷近日从别人那儿刚得了一美姬，正是热乎时候。
王老爷瞪了王少爷一眼，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跟这逆子生气，“才刚亮？你怕是没有见过天亮时候的太阳吧！这都已时了！好生给我待着，今儿个是你祖母大寿，你安生点儿。”
“得，您是我亲爹！”王少爷听出王老爷按捺住的火爆脾气，连连讨饶。
客人陆续都到了，王少爷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等待，忽然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两抹姝色，一个艳丽长相，眼波流转间，尽是勾魂夺魄，只是身上打扮却极其朴素，白衣乌发，一张小脸不知是扑多了粉还是怎滴，白得没有血色，使得此女气质变得不伦不类起来。另一女子才是真正人间绝色，俏生生地立在那艳丽女子面前，竟硬生生地把她比了下去，身穿碧绿烟纱碧霞罗外衫，内里烟青色绣花百褶裙，一头乌发松松垮垮地用碧玉玉兰簪子束着，雪肤红唇，杏眼潋滟，颦笑间尽是风采，真可谓“牡丹真国色”。
还没等王少爷回过神来，王老爷先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这裴家今年怎么来人了？位置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可如何是好。”
裴家？王少爷一愣。
不错，此刻即将踏上王府的正是裴清欢和裴若芙姐妹二人，两人身边的侍女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家小姐身后，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裴清欢是看不到红霞的表情，若是看到了，怕也只是一笑置之，笑红霞多虑了。据她对王老爷的了解，王老爷此人跟王老太太完全不同，王老爷虽孝顺却不是愚孝，他做不出迁怒小辈甚至给小辈难堪的事情来。
“王老爷，这是我父亲托我带来的贺礼，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人家笑脸相迎，总不能冷脸相对吧？内心再怎么嘀咕，王老爷还是笑嘻嘻地吩咐小厮领路带进去招待了。
却不料，才进前厅，就对上了一个横眉冷眼的银发老太太，老太太听到小厮报上名字说是裴家二位小姐，登时气得脸上的褶皱都开始发颤了，她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姐妹二人，“谁！谁叫你们来老身府上的？来人！快赶出去！”
裴若芙一怔，她是听闻过一些长辈的轶事，却不想这王老太太如此不给面子，还未等思考该怎么办时，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一副垂然欲泣的表情，那小脸白得仿佛被人欺负狠了一般。裴清欢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左右她不是过来真心拜寿的，能亲眼看到阮宗明的热闹当然解气，若是不能那也无妨。
王老太太见了裴若芙的表情更气了，她虽从未见过姐妹二人，但一眼就认定垂然欲泣的那个是善妒的徐氏女儿裴清欢，一脸平静的肯定是孟姨娘女儿裴若芙，当即破口大骂，“今儿个老身过六十大寿，哪个不知道是个大喜日子？就你裴家生的女儿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来我们家奔丧的呢！”
“我？”裴若芙震惊得连表情都失控了。这老太太在搞什么？裴家生的女儿？老太太从来没见过她啊，这是误把她当成裴清欢了吗？
裴清欢嗤笑一声。
“呸呸呸，老太太不气，咱不说那不吉利的话！”王家几个媳妇生怕老太太气着了，纷纷围拢过来安抚老太太。
王老太太见着裴若芙还是一脸丧气地盯着自己，更气了，“看你这丧气样！出门干什么？给人报丧的吗？没个眼力见儿的！”
“娘亲！”王老爷刚进前厅就听到自家老娘又在破口大骂了，这年纪越大就越像小孩，换做之前，王老太太可能还能顾忌着儿子生意场上跟裴慎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近几年人老了，性子也完全放开了。
王老太太听到儿子略带不满的呵斥时，才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了。
王老爷连忙喊小厮带姐妹二人入席。
今日实在太忙，小厮给姐妹二人指了个大致方向之后就离开了。
幽幽小径。
“大姐姐，方才那老太太那样喊你，你就不生气吗？”裴若芙被人劈头盖脸地讽刺了一番，心中不快，又不想自己出手，只能努力挑起裴清欢的怒火，想来一招借刀杀人。
“不生气啊，又说得不是我。”裴清欢自是知道裴若芙的算计的。
“可她说裴家的女儿……”裴若芙见裴清欢不上钩，攥紧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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