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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怎么了?”
黎云睡眼惺忪,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
难得傅邯出去见皇兄,她得了空不用练剑,本想午膳后好好歇上一歇的,没想到春桃咋咋呼呼地闯进了寝殿,平白扰了她清静。
出什么事了,这样着急。
“春桃,愈发没大没小了,怎么也不知通报一声?”
黎云轻责了一声,以后就看着一向沉稳的常嬷嬷跟着进了寝殿,面色有些凝重焦急。
连常嬷嬷都如此,看来是真出什么大事了。
黎云套上外衫,又起身穿了鞋。
先进来的春桃语无伦次,像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急的小脸通红。
常嬷嬷比她好上不少,行完礼后才道:“夫人,将军府门口来了个闹事的,尽说些个污言秽语、不干不净的话,引来不少百姓围观议论。”
这样而已吗?黎云放下心来:“让侍卫赶走便是,不要与之纠缠。”
常嬷嬷面露难色:“夫人,那闹事之人是个女子,衣衫精致,模样年轻,看上去正当出阁的年纪。侍卫们不好硬赶,怕无意间磕了碰了,对方纠缠不清,也给百姓留下口舌。”
女子?黎云蹙起眉来。怎会有女子来将军府闹事?难道是傅邯在外面惹的烂桃花?
黎云的眉间拧得更厉害了。
此时春桃终于冷静下来,组织好了语言。
“夫人,这女子春桃见过的。”
春桃见过?黎云向春桃投去疑问的目光,示意她说下去。
“是,不但春桃见过,而且、而且夫人也见过。”春桃咬了咬唇,继续道:“就在浮山寺,这位女子曾提议不要分散,一起去后殿,但是被夫人拒绝了。”
浮山寺的事情刚过去不久,黎云印象深刻。春桃一提,她就想起确有怎么一位女子。
再一细想,连对方的样貌也记起一二。
身段小巧,圆润可爱,穿着算不上贵重奢华,却也精致得体——想来也是家中备受呵护的女儿。
只是不知,到将军府来做什么。
黎云若有所思。
“更衣,本公主要亲自去看看。”
常嬷嬷替她取了外出穿的鹤氅来,春桃则将手炉换上了新炭。
黎云洁面漱口,换上衣衫,领着两人行至府门。
距门口还有几丈远,她就听见有女子在声嘶力竭地哭嚎。
“黎云,你这个毒妇,害我沦落至此。黑心短命的东西,有胆就出来见我!”
她的嗓子已全然哑了,想来喊叫了不短一段时间。
春桃听着这些胡编乱造的话,气红了眼。
黎云却十分淡定,不紧不慢地走到府外,好像女子叫骂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这位姑娘。”她缓声开口了。
那位女子头发散乱地盘坐在地上,脸上的妆容与泪水混在一起,糊成一片。她年纪尚小,看起来却像乡野嫁了人的泼妇,嘴里不停蹦出些肮脏的词句来。
或是没想到黎云会出来,又或是她骂起了劲儿没注意到周遭变化。总之,女子没有听见黎云在喊她,仍对着围成一圈的百姓兀自表演着。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这位姑娘真是可怜呐。”
“唉,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大娘同情地抹了抹眼泪。
“一面之词,也不可尽信。”也有一些理智的声音。
“看她的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女,若不是真的冤屈,怎么会不顾脸面地来这儿寻死觅活。”
“别说了别说了,公主出来了。”
人群熙攘,看向地上女子的目光多带着怜悯同情,而看向黎云的则更多是谴责。
黎云被吵得头疼,猛地将手炉掷在地上。
玉石相撞,一声巨大的脆响。
百姓们静默了,那女子也安静了一瞬。
“这位姑娘。”黎云重复了一遍,语气已有些发冷,“姑娘若是对本公主有什么不必要的误解,又或者本公主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姑娘的事。还请进府细说,何必在大门处吵吵嚷嚷的,失了家中体面?”
“体面?”女子凄厉一笑,更加激动,“我已经被玷污了身子,还谈何体面?”
“对啊,真可怜啊。”
“作孽啊,作孽。”
百姓们又小声议论起来。
黎云丝毫不为之干扰,条理清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此事与本公主有何关系呢?如果是傅将军玷污了你,我便在此做主,许了你的名分。如果不是,冤有头债有主,还请姑娘自去找那贼人,不要在将军府无理取闹。”
人群安静下来,这姑娘哭得可怜,导致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是黎云有错在先。现在听得黎云一番言辞,有理有据,确实没什么可指责的。
“无理取闹?这怎能叫无理取闹!”女子尖利地叫着,向黎云扑了过去。
黎云侧身轻而易举地避开,很快就有侍卫压住女子,控制住她的动作。
女子竭力挣扎着,原本清丽灵动的眼睛满是仇恨地看向黎云。
“都是你!若不是你见死不救,我也不会被贼人玷污了身子。你害我!你害我!!”
说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又落下泪来:“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反而干净。”
黎云被她绝望而怨毒的眼神看得一愣,心脏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
常嬷嬷见她神色有异,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关切道:“夫人……”
黎云宽慰地笑了笑:“本公主没事。”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太可怜了些,在最好的年华突遭横祸,那些少女时期对美好爱情绮丽幻想,一夜之间全部碎裂成漆黑的噩梦。
她有些理解了对方的无助、对方的怨恨。或许,对方就是因为有这份仇恨支撑着,才挺到了现在。
而她自己也曾这样弱小无助过,一时间,感同身受。
但同情归同情,这并不意味着黎云会纵容对方在将军府闹事,甚至随意败坏她的名声。
女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像要把浮山寺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浮山寺的案子,刑部本就结得稀里糊涂。
若放任女子继续说下去,只怕会再次搅动这摊沉静的浑水,惹出麻烦。
她不能让事情失控。
“姑娘同本公主讨要说法,那就请在府上做客几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黎云沉声吩咐侍卫,“带回府里,收拾间客房给这位姑娘住。”
女子闻言挣扎地更厉害,嘴里不住嚷着:“你要动私刑!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啦!”
侍卫们半拖半架地将她带到府中,刚一进府,常嬷嬷就用帕子堵了她的嘴。
那些觉得黎云占理的百姓又摇摆不定,议论起来。
黎云却没那个心力去管他们,她已有些心力交瘁了。
让下人关了门,嘱托常嬷嬷照看好那位女子。黎云回了寝殿,精疲力竭地歇下了。
*
傅邯回府时申时将过,天色已半黑了。
府里闹哄哄的,他从常嬷嬷那里听了事情的来由,没说什么,只是叫常嬷嬷继续看管着。
他家的小公主还是心软些,换了他来,根本见也不必见,让侍卫堵了嘴捆起来,扔回家里便是。
回了寝殿,小公主还没醒。
她睡得格外沉,像是累坏了。
厨房的人过来晚膳,傅邯在门口拦住了,怕他们动静大了吵醒黎云。春桃原本在床边伴着,也被他赶了出去。
寝殿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傅邯坐在案桌边的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着黎云丢在那儿的书,目光却看向床榻的方向。
他的眼睛黑沉深邃,盯着榻上乖软的人儿,一刻也不曾挪开。
那是他的小公主,他的姑娘,他的宝物,他的光。
任何人妄想将她带走的人,都只会面对漆黑的死亡。
看着黎云沉静的睡颜,傅邯的思绪忽而回到了烟雨楼。
年轻的帝王意味深长地告诫,他宠爱黎云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傅兄,难道真对我那小妹妹动了心?”帝王意味不明的笑笑,“成大事者,当为天下计。多余的感情只会产生不必要的软肋,我想傅兄是清楚的?”
帝王可能很需要傅邯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保证,但是他失望了。
傅邯没有回应这番话。
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他感到傅邯身上转瞬即逝的杀意。
黎寰莫名感到颤栗,他明智地选择不再提此事。
傅邯那刻确实起了杀念。
好在他理智尚存,明白在茶楼里对当朝圣上刀剑相向不是一个好主意。
而且他也感觉的到,黎寰并不是单独前来,而是谨慎地带了大内暗卫。
黎寰没有猜错,他确实动了心,也确实有了软肋。但他愿护着这根脆弱易折的肋骨,死生不惧,甘之如饴。
“傅将军!”
娇软中带着惊诧的喊声令傅邯回过神来——黎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警惕地看着他。
“傅将军,我一睁眼就看到你在旁边动也不动地盯着。”她语带嗔怒,将手边的绣花软枕向傅邯丢过去,“还以为是索命的无常来了,怪吓人的。”
他不许她走,便是无常来了又如何。
傅邯笑着接了枕头,宠溺道:“该用晚膳了,莫要睡过了头,半夜起来喊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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