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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知书一边着急，一边又不敢开太快，以防太颠簸反而加重伤势。
拖拉机开出村子后，林辰看了眼一只手抓着车斗，一只手紧紧抱着苏婉的陆明雅，犹豫了一下开口。
“陆同志，要不还是我来抱苏同志吧。”
林辰的上衣上沾满了血迹，冷峻的面庞也隐隐透着焦急之色。
陆明雅叫他坐到自己这边来，然后把苏婉送到他怀里。
陆明雅：“你小心点，你手上不干净，别碰着她的伤口。”
苏婉被陆明雅用小褥子紧紧包着，林辰小心翼翼地接过苏婉，把她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一手扶着苏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正面绕过去，固定在苏婉的大腿上。
陆明雅见他坐稳了，就爬到车头那边去，在声嘶力竭的柴油发动机的声音里，大声叫了叫蒋知书。
“蒋师傅，你可以稍微开快点，林辰抱着苏婉呢，他抱得稳。”
蒋知书答应了一声，车速陡然变快了许多，车斗里也愈发颠簸。
陆明雅看了眼林辰，即便两只手都抱着苏婉，他也依旧坐得很稳，这才放下心来。
相比而言，陆明雅自己就变得很狼狈了。
她坐在车头这边，两只手都紧紧地扶着车斗，身体还是不自觉地随着车斗摇晃。
幸运的是，今天并没有出现拖拉机熄火的倒霉事件，在天色稍暗的时候，终于是来到了县医院。
林辰抱起苏婉，就往医院里面冲，“医生，医生，快救人。”
陆明雅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她翻出来的苏婉的户口本和介绍信。
很快就有医生过来，接过苏婉，放在推床上，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又有一个护士过来询问情况，林辰简单地给交代了一下。
陆明雅拿着资料和钱去办手续，林辰则是借用医院的电话，不知道在给哪里打电话，面色火急火燎的。
蒋知书停好车，抱着行李进来，陆明雅把他拉到一边。
陆明雅：“蒋师傅，县医院能处理苏婉的伤吗？”
蒋知书把手里的脸盆、暖壶还有包袱放在地上，又拉过陆明雅靠墙坐着。
“咱们县旁边有部队驻扎，县医院虽然一般，但我看林知青那个样子，应该是在联系部队医院的医生。”
他试探性地碰了碰陆明雅的手臂，见陆明雅没有闪躲，便缓缓地给陆明雅按摩着。
陆明雅的全身都是酸痛的，被蒋知书这么一按，胳膊上的肌肉是又酸又爽。
她实在是太累了，缓缓靠在墙上，“希望苏婉能没事吧，不然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蒋知书以为，陆明雅是因为自己没有跟着苏婉她们去山里而自责的，手下便故意多用了几分力气。
激得陆明雅差点叫出来。
他的面色略带责怪：“你别这么想，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蒋知书不知道事情原委，陆明雅当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没有提前看出来苏婉并没有重生这件事而自责。
她只是冲着蒋知书勉强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伤感，“我没自责，我就是见她伤得严重，心里难受得慌。”
蒋知书没说话，他伸手把陆明雅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整理齐整，又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笑了笑。
陆明雅也回给他一个微笑。
两个人从山上下来开始，心里就提着一口气，这会儿才算是缓过来。相视一笑后，同步仰头靠在背后的墙上，静静休息。
林辰着急忙慌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应该是联系妥当了，人却没有歇息下来，一直在抢救室门口踱步。
陆明雅休息了一下就站起来了，她从带来的包袱里翻出来两个水缸，两个饭盒。
她把手里的两个饭盒递给蒋知书，又从林母在衣服里面给缝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和几张粮票油票肉票，一股脑儿全塞给他。
“你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饭，打两份回来咱们分着吃。”
她又交代：“圆的那个饭盒是我的，你多打点自己喜欢吃的，方的那个饭盒是苏婉的，你去问问林辰吃什么，也给他打点，这个时候也讲究不了太多了。”
蒋知书看了看她，问：“你吃什么？”
陆明雅笑了笑，说：“你打啥，我就吃啥，不要太油腻就行。”
蒋知书点了下头，揣着两个饭盒，去林辰那儿问了几句，就去食堂打饭了。
陆明雅也交代林辰看好行李，自己提着暖壶去打水。
这个时候的暖壶，还是用竹条编的菱格的外壳，里面是暖壶内胆，也是个稀罕物，知青点里也就苏婉有一个。
开水点的人很多，陆明雅排了有一会儿才轮到她，等她拎着暖壶回去的时候，蒋知书已经打饭回来了。
她先是往苏婉的水缸子里倒了半缸子水，走过去递给手里捧着饭的林辰。
“先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安排接下来的事。”
林辰的眼珠子里通红通红的，布满了红血丝，陆明雅一看，吓了一跳。
安慰的话似乎显得很无力，但陆明雅还是说了句：“会没事的。”
蒋知书打了一份葱花面，旁边还码了一份炒白菜，另外，他手里还拿了三个玉米面饼子。
他把饭盒递给陆明雅，“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
只有一份餐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陆明雅也不矫情，端过饭盒一口面一口菜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后，又对蒋知书说：“你掰半个玉米面饼子给我。”
蒋知书递了一半饼子给他，又给她的水缸里倒了小半的热水，自己拿在手里慢慢晃着晾凉。
等陆明雅吃的差不多了，蒋知书就把晾好的水递给她。
陆明雅捧着水缸子，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
她的嘴巴上应该全是油吧。
她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掏出自己用的小手绢，矜持地擦了擦嘴，之后才捧着水缸慢慢喝了几口水。
就在陆明雅吃饭的时候，医院来了几个里面穿着军装，外面是白大褂的医生。
林辰早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看见部队医院的医生过来了，赶紧就迎上去，交代了几声，这几位医生就进抢救室了。
蒋知书吃饭和林辰一个样，也是狼吞虎咽，没几下，半碗面还有两个半饼子就被他吞下肚子。
陆明雅看得惊奇，另外还带着几分担心。
“蒋师傅，你吃饭是不是太快了啊？”
“这样对胃不好。”
蒋知书是真听话，立马开口：“我以后吃慢点。”
陆明雅：“……”
她把自己的小手绢递给蒋知书，示意他擦擦嘴。
蒋知书心里可不好意思了，但他又怕给陆明雅留下不讲卫生的坏印象，只能红着脸接过手绢，认认真真地把嘴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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