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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夫人小产的消息被娄家瞒得结结实实。没有人听到一丝的风声。
而娄夫人自己却知道，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儿，没了。
她虚弱得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嘤嘤嘤地哭泣，哭着要儿子休了贺家那个丧门星。
客房的贺瑞博等人睡得很香，直到姐姐进来掀了他的被窝。
天还未亮时，贺瑞菁就听李嬷嬷说了弟弟昨夜到了涿州还大闹侯府的消息。她匆匆赶来，把贺瑞博从床上揪起。
“博哥儿，你怎么能胡闹？怜儿受那么重的伤，你居然让她长途跋涉？”
贺瑞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天发誓：
“阿姐，是这丫头自己要来的。你都这样了，她还能坐得住吗？再说了，你不去看她，跑我房间干什么？我困的很，再睡会儿。”
话音未落，他夺过被子，“扑通”躺下又睡了。
贺瑞菁来到怜儿房门外，有些不忍去叫醒她。
怜儿的房间里静静的，几乎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想到出嫁时在城门口时怜儿那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面前，贺瑞菁鼻子一酸，眼泪涌出来。
“要不，让她再睡会儿吧。”李嬷嬷斟酌着说道：
“怜儿昨晚上被娄夫人打了一巴掌，现在脸还肿着呢！小姐要不先去看看夫人的身体吧。闹得这么大动静，你不好不露面。”
贺瑞菁柔弱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冷了下来：
“是啊！我来了这么久了，也该有个了断了。”她甩了帕子，转身就要去娄夫人院里。
这时，房门大开，贺怜心穿戴整齐走出来，左脸微微红肿，但掩不住她的笑脸。
“小姐，你来了。”
贺瑞菁看着她，看着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激动得直接扑上去把她抱在怀里。
“对不住，怜儿，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要不是为了我……”
“小姐，别说这些了。当务之急的是，你到底要怎样去面对那个尚未见面的夫君。”
贺怜心打断她的话，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说道：
“如果你想留下，少爷就是来给你撑腰的。如果你想离开，我们此行就是来接你的。一切都在你。”
她直白地指出关键所在，那就是贺瑞菁本人的想法。
自从出嫁到涿州，贺瑞菁被冷落，被调包，嬷嬷被打，嫁妆被锁进了娄夫人的库房。她都没有哭过，而此时，见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怜儿，她再也忍不了这心中委屈，痛哭失声。
贺怜心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却也在这委屈的哭声中，听到了另外一番意味。
难道，她舍不得娄家？
贺瑞菁哭得大雨滂沱，李嬷嬷不住地给她擦泪。直到她哭累了，喝了一杯茶，才稳定了下来。
贺怜心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道：
“你和小将军，可见过面？”
贺瑞菁眼神躲闪了一下，声如蚊轻：
“我进城那天，是他去接的，我只是在车窗看了他一眼。他是没见过我的。”
李嬷嬷叹了口气：
“就这一眼，小姐就情深根种！哪怕受再大的委屈，也不肯为自己鸣冤。生怕小将军厌弃了她。”
贺怜心了然。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极端的法子就不能用了。
她想了想，对贺瑞菁说：
“小姐，你想挽救这门亲事，怜儿有个办法。”
接着，她们三人凑在一起，贺怜心说了几句话。
贺瑞菁大惊：
“真的要这样说？”
贺怜心笃定地点头：
“信我！”
贺瑞菁心中忐忑，但还是决定按照怜儿说的去做。
她回房换了一套清雅的衣衫，略施粉黛。然后径直来到夫君的书房外。
亲兵揉了揉眼睛，瞪大了仔细看。
天呐，这是什么仙女。竟然这样好看？
“烦请通报，贺瑞菁求见。”
贺……那不是少夫人？
亲兵马上恭敬起来：
“少夫人，您请稍等！”
“不必等了，让她进来！”书房内，传来娄庆昀冰冷愤怒的声音。
贺瑞菁整理了一下思绪，推门进去。
娄庆昀从书案后走出，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心生厌恶的妻子。
“你来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娄庆昀语气冰冷：
“你先说，什么事？”
贺瑞菁微微一福，轻声道：
“夫妻一场，贺娄两家又是世交，不必让世人朝堂笑话。我娘说闹上朝堂那些，都是不作数的。既然婆母和夫君都心系表姑娘，瑞菁此来，是自请下堂。”
娄庆昀眉头一皱，怒道：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进涿州前，你谎称遇袭，非要我出城接你。
进了娄家，你埋怨我娘照顾不周，只肯住在客房。拜堂之时，我军情在外，你怨我没有出现，不愿以公鸡代礼，我娘只好找来表妹撑住场面。”
“你居然还敢说我娘的不是！你当我是瞎的吗？”娄庆昀想到自己娘亲落胎虚弱，对眼前的女子再无半分情义。
贺瑞菁鼻子一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
她一把抹去眼泪，目光柔弱而坚定：
“夫君自然是瞎的。”想起怜儿的交代，她不惧他冷言冷语，向前一步，靠他更近了些。
“夫君是瞎的，所以根本看不见在涿州城外接我的时候，我的车马已经破败不堪，那是大战之后劫后余生，我才能活着见到你。你说我谎称遇袭，那么请夫君去燕京问问，此案已在京兆尹备案了。
更何况，我的丫鬟怜儿，为我挡了一刀，至今还未好全。夫君何不派个女医去查看她的伤口？”
娄庆昀心头一滞。
“可是我娘说……”
“听你娘说，夫君可验证了？”
娄庆昀张了张嘴，忽然有些理亏。
贺瑞菁平静说道：
“夫君是瞎的，所以看不到我在客房已经高烧得快糊涂了，婆母才把医生找来给我看诊。我亲耳听到婆母身旁的嬷嬷对大夫说：给看看吧，就算送回贺家，也不能烧成傻子。”
想到多日来的委屈，贺瑞菁真情流露，哭得伤心欲绝：
“婆母根本就没打算接纳我，她早有休我之心。”
娄庆昀见她哭得伤心，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军中糙汉，身上连个帕子都没有，他转了半圈，讪讪将手背到身后。
“夫君是瞎的，所以并没有去打听过。拜堂的那天，客房整个院子都被封了起来，不是我不愿成礼，而是婆母就没打算让我出现在喜堂上。”
娄庆昀听闻此话，看着眼前美貌妻子的婉转哭诉，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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