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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自己起身，离开了餐厅。
贺瑞博没有发现怜儿的离开。他还在享受着董兄的夸赞。
从来没有一个朋友，如此欣赏自己，虽然没有才华，但却有人觉得自己真性情，乃真君子。
今日与董兄一见如故，贺瑞博觉得自己值了。
最后，二人大口吃肉，喝得大醉，被各自的仆人架回房中。
所以，夜黑风高，贺怜心站到院子里堵住面前的黑衣人时，除了刘叔，没有人知道。
刘叔纳闷地向前走了几步，问道：
“老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潜伏在我贺家庄子上呆了这许多年？”
黑衣人被认出，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直接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果然是庄头老李。
老李面色平静，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怜心一眼。
“你真的只是贺府的丫鬟吗？你关注的细节处处着点，我甚至怀疑你，是齐国的细作。”
贺怜心微微福身：
“我第一次来庄子是五年之前，想必那时李叔就已经将贺家的人查了透彻了吧？我可曾与贺家之外的人接触过？”
老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
“我深受贺大学士恩情，又得他收留，不再靠近那血腥与肮脏。但是，没想到，却连累了无辜的百姓。”
“那血尸，并非什么妖鬼，乃是一个重刑犯人。他杀人，是为了逼我现身。当年他的剥皮之刑是我亲自操刀，不愈的毒粉也是我亲自所撒。
他每夜疼到天明，自然恨我入骨。想要啖我肉、喝我血。”
刘叔顿时一惊：
“你是西域人？为何却是中原人的模样？”这剥皮之刑，是西域对待重刑犯的传统。
老李叹道：
“不必提过去的事了。若非大学士出手，我父我母早已化作森森白骨。而今他们健在，我又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生日子，知足了。”
说完，他对着刘叔和贺怜心拱手一礼。
“请代我转告贺大学士，赫连荀，来世再报大恩。”
贺怜心幽幽开口道：
“李叔何必抱了死志呢？那血犯，可有什么厉害之处？”
老李看着远处的绵绵大山，回忆起了往事：
“剥皮之刑，十之有九，在行刑的过程中就会死去。若存其一，必然会癫狂，那不愈药粉，虽可以使犯人无法生出皮肉，使其被蚊虫叮咬，使其痛不欲生。
但，那药粉，也有助长邪功的效力。”
“昨日，他趴在墙头，看到院中习武之人众多，便去了附近村子杀戮。若我今日再不出现，恐他会再杀人。”
说完，他重新蒙上面巾，一跃飞到了院墙之外。
刘叔看了一眼贺怜心，有些迟疑。
少爷还在这里，当然保护少爷才是更重要的，但是……老李……
贺怜心看出他的为难。
“刘叔去帮他吧。少爷这里，不会有事。京兆尹的人都在附近埋伏，你们可与官府配合。
百姓要保，李叔也要带回来。赫连，是西域的皇姓，老爷将他藏在这个庄子里，恐怕还有另外的原因。”
刘叔不再犹豫，一个纵跃，追了出去。
——
赫连。
这个姓氏，是西域的皇姓。
李，恐怕是他父母其中之一的姓氏。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贺怜心回到房间，久久没有入眠。直接在床上坐到了天亮。
直到此时，还没有传来刘叔与李叔的消息。
贺怜心没办法得知发生了什么。
只有等。
吃过早饭，“董少爷”在董府堂兄的再三催促下，与贺瑞博道了别，并约好回到京中再聚。
送走了朋友，贺瑞博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他很快想起了另外一件大事。
他先是让人把贺怜心骗到园子里赏花。然后就神神秘秘地开始鼓捣了。
直到午饭时，贺瑞博仍然心不在焉，漂亮的凤眼转来转去，不时瞄一眼怜儿。
贺怜心余光看见，却并不问他，直到吃完午饭，在院子里消了食儿，贺瑞博还是神游天外，抓耳挠腮。
又过了一会儿，古三儿浑身脏兮兮地跑来，把贺瑞博拉到一边，嘀咕了一阵。贺瑞博才挺直了腰背，精神焕发起来。
他咧开嘴，笑得明媚灿烂。
“怜儿，走，爷带你去个地方。”说着，拉着怜儿的袖子就往她的房间走。
贺怜心从善如流，也不多话。
来到房间，贺怜心发现屋子里刚刚被洒扫干净，沐浴间新换了一个大屏风，二人绕过屏风，贺怜心看着眼前升腾着热气的小型温泉池子，和放在池子边上的托盘点心，终于明白了。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她吃惊道：
“少爷！这才半天的功夫，你是怎样做到的？”
贺瑞博看着她喜悦的神色，一脸得意，感觉自己这半天的呕心沥血都值了。
“昨日，杏花那丫头说了一句，爷觉得很对。
我的怜儿，怎么能露天席地泡池子呢？爷要怜儿有自己的池子。”
贺怜心的眼底有些湿润，心中的暖意如大江奔涌，游遍四肢百骸。
“谢谢少爷，我很喜欢。”
杏花回头看了一眼泥猴似的古三儿，狐疑道：
“你挖的？”
“嗨！我哪儿有那本事，”古三儿苦着脸说道：
“今天少爷拖着你们在外面晃荡，我带着会挖池子的庄户们就在这儿挖啊，引渠啊，快要累死我了。
少爷的要求，天黑之前，必须齐备了。哎，废了废了，我今儿是废了。”
贺怜心蹲下身，纤细白嫩的手指在雾气升腾的池水中轻轻划过，竟也有几分期待了。
杏花看着贺瑞博他们离开，将门关好，拿出一套贺怜心换洗的衣衫。
“怜儿姐，厨房的热水是现成的，这边温泉泡完了，那边热水就来，直接清洗。”
“好。”贺怜心将头发缠绕到头顶，下到了水里。
左胸前的伤口痒痒的，带着麻酥酥的感觉。
她舒服得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杏花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怎么了？”贺怜心惊醒。
杏花紧张地跑过来，急急说道：
“怜儿姐，京兆尹将李叔和刘叔送回贺府了，说是人只剩了一口气。老爷让我们赶紧回去，李叔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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