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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掌柜，你让谢嬷嬷假死遁走的丫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人让你做的？还有，你和西域，又有什么关系？”
贺怜心猎人般的眼眸，看得白掌柜心如擂鼓，冷汗淋漓，紧退几步，直接跌倒，跪坐在了地上。
“胡说，你血口喷人！我要见老太太！”他不敢再去盯着这丫鬟的眼睛，而是四处打量着趁手的物件儿，想着若是一会儿贺家人要打杀他，该如何自保。
贺怜心冷冷看着白掌柜，淡淡说道：
“老夫人说了，问不出来，直接打杀了，或者送京兆尹，不必再报给她。”
白掌柜听到“打杀了”直接吓得一个激灵，而听到“送京兆尹”时，却立马将上半身直立起来，抹了一把汗道：
“当然是送京兆尹，我又不是你贺家家奴，我是聘来的掌柜。你们凭什么对我动私刑？”他慷慨陈词，恢复了斗志，仿佛刚才那个抖如筛糠的人不是他。
贺怜心嘴角一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白掌柜刚进来时，分明已经在怕了。为何怕家法，却不怕见官？你倒是说说，朝中有谁给你撑腰呢？”
白掌柜一怔，旋即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屏风后的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贺大学士更是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白掌柜不说，贺怜心也不急，她缓缓走到白掌柜身边，俯身小声说道：
“你已经败露了，就算把你送到京兆尹，你背后的那个人真的会救你吗？或者，为了让他的秘密不泄露，直接送你一杯壮行酒？”
声音清冷不急不缓，却如蜿蜒毒蛇一般钻进白掌柜的后颈里，他直接脸色灰青。
是啊，会救吗？
怎么会，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啊！
白掌柜刚才经受了大起大落，此刻真正泄了这口气，再没了指望。吓得直接抽搐了两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屏风后，贺瑞博最先跳出来，跑到白掌柜面前，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刚要破口大骂，被贺怜心拦住。
“少爷，别打了，还有话要问他。”
片刻，府医带着一个小瓷瓶过来，拿掉布塞，放在白掌柜鼻子下，只过了几息的时间。白掌柜便悠悠醒来。
醒来后，白掌柜看着眼前的贺大学士和活蹦乱跳的贺瑞博，终于明白，是自己上当了。
事情没成，自己却暴露了。
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颤着音说道：
“我说！我什么都说。”
白掌柜颓丧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咄咄逼人的小丫鬟，此刻正昂然而立，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丫鬟竟然有这般气势，是自己看走眼了。
“去年，我纳了一房妾室。是苏南人氏，姓金。”白掌柜舔了舔嘴唇，嗓子有些嘶哑。
贺怜心点点头，打断道：
“我记得去年，白掌柜向老夫人提议，布庄不再从鲁北订货老粗布，而是改从苏南购入成本高昂的丝绸和刺绣。”
白掌柜点点头，无力道：
“为了照顾她娘家的生意，也因为她日日跟我闹，我不得已，才跟老夫人提了改售丝绸的事。”
贺怜心面无表情，美目冰冷：“那些老粗布又舒适又耐磨，老夫人的布庄在燕都的受众多以平民为主，是最合适不过的。每年的收益也是可观的。
可是自从改变货源以后，就基本没了盈余。表面看，是你白掌柜献策失败，导致亏损。事实上，你是为了徇私，故意为之。”
白掌柜无力反驳，再次舔了一下嘴唇。
“可是，我按照她的要求，老夫人的布庄从此都以高端的锦缎和丝绸为主了。她还不满意，还要我出钱，供养她的弟弟到燕京来读书。
我也照做了。但是……她弟弟竟然是……竟然是西域面孔。也不是来读书的。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天不出来。
几月前，我的小妾怀孕了……有一天，她弟弟竟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从头蒙到脚的人。小厮无意间看见，整个人浑身是血，一块好皮都没有。”
“你老来得子，不敢得罪你的小妾，也就由他去了。”
“是，她弟弟还让我……”
“嗖—”一支羽箭穿透了窗户纸，透过紧闭的窗子飞了进来，直奔白掌柜的后脑。
守门的大壮后知后觉，想要扑去摘那箭已然来不及。
与此同时，贺瑞博伸出右手，狠狠掴了白掌柜一耳光，打得他整个人向右歪去。
那支箭，一息间便穿透了白掌柜的左耳，掠过贺瑞博宽大的袖子，钉在了众人身后的梨花椅子的扶手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当白掌柜反应过来时，左脸鲜血淋漓。
“谁？！”大壮打开门，冲了出去。
而贺瑞博看着自己的手，脑子里嗡嗡的，还在回想怜儿刚才的话：
“少爷，在他左脸上狠狠给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竟救了白掌柜的命！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怜儿也太神了吧！
贺怜心走向前，俯下身看着差点魂飞魄散的白掌柜：
“白掌柜，你想杀少爷，少爷却救你一命。以德报怨，可取命矣。”
白掌柜终于从呆怔中清醒，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对着贺瑞博“咣咣”磕头：
“谢少爷救命！谢少爷救命！
少爷，我小妾的弟弟是西域人，小的怀疑，那不是她的亲弟弟啊。她是江南人士，我想不通她怎么会有个西域的弟弟。
还有，我小妾的表哥，是户部路侍郎的谋士，那个谢嬷嬷弄出府的丫鬟，就是那谋士要的人。对了，那个夏蕊，夫人身边的那个梳头丫鬟，也参与此事了。
肯定是户部侍郎想要贺府垮掉！甚至、甚至有更大的官……请少爷保我一命，保我全家啊！”
“咚咚咚……”白掌柜抖如筛糠，拼命磕头。
贺怜心看了看窗外，叹了一口气：
“你的家人，恐怕悬了。”
“少爷！少爷！”贺瑞博的小厮古三儿跑来，一脸乌黑气喘吁吁地说：
“怜儿姐让我带人去白掌柜家里接人，远远看见他家方向起了大火，我们救了这会儿火，倒是扑灭了，但是，人都烧成焦炭了，死光了。”
“不！我的老娘啊！我的儿啊！”白掌柜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贺怜心看着悲痛欲绝的白掌柜，平静说道：
“你还没说之前，他已经准备斩草除根了。你去了京兆尹，还是一个死。”
白掌柜止住了哭声，他狠狠地锤在地上：
“我要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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