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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男人正低头忙碌着。
硕大肥美的黑鱼，在霍南川的手掌里，被他动作娴熟的摆弄着。
银色的刀锋从鱼头的位置，一刀切下去，先将鱼头和鱼身给又到两端了。
然后又贴着中间的骨刺的位置，缓缓的将鱼身一分为二。
如此两次。
不一会儿的时间。
一条完整的鱼骨就被霍南川取出来了。
透明色的鱼骨上面，几乎不沾一点鱼肉，又完整，又干净。
而此时。
放在案板上的，也就是两片肥美的鱼肉。
鱼肉是透明色的，有着丰富的脂肪，看起来亮晶晶的。
霍南川微低着头。
额前的的黑发，微微遮挡住了他此时专注的目光。
他想着一个人，也正为那个人，想要做一道美味的菜肴。
所以每一个步骤，才是那样的仔细而又认真。
甚至细微到想要完美。
只见他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按着鱼肉，将菜刀的角度调整为侧面四十五度的方向。
然后从鱼尾巴的位置开始。
一刀一刀，十分平稳的落下。
就这么不一会儿的时间。
原本是一整块的鱼肉，一下子变成了一片一片的鱼片。
而且从大小、薄厚，看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男人的刀工……
恐怕是做了几十年饭菜的张月娥看了，都是望尘莫及的。
如同是霍南川一直以来的态度，任何事情，只要是他想做了，那么一定是要做到最好的。
哪怕只是简单的切菜。
鱼片成型之后，霍南川拿了一个大碗，放上少许盐，一些胡椒粉，还有一点点淀粉。
霍南川紧接着，又拿了一个鸡蛋。
他们家现在已经是顿顿都能吃上鸡蛋了，每人一个，再也不用彼此让来让去。
甚至还有多出来的鸡蛋，被张月娥存下来。
无论是送人做人情，还是拿出去卖钱，都是非常好的。
更重要的是。
他们家的鸡蛋个头特别大，鸡蛋黄的颜色也格外鲜艳，而且经常出现双黄蛋。
不知让多少人羡慕。
霍南川在拿了鸡蛋之后，只取了蛋清，蛋黄被取出去，放在了另一个小碗上。
调味料，鱼片，加上鸡蛋清。
他用手仔细的抓匀。
这是极为重要的腌制一步，可以让鱼片更加的入味。
特别是鸡蛋清，更是重点中的重点，可以让鱼片保持鲜嫩的口感。
做完这些之后。
霍南川有条不紊的开始下一步。
大蒜切成蒜蓉，老姜切成姜末，然后还有一些红色绿色的辣椒，全都切成了辣椒段子。
其中。
这道酸菜鱼里面，最重要的一个配角是咸菜和泡椒。
做出来的酸菜鱼要想又香喷喷，又酸溜溜，可是又好吃的停不下来。
咸菜和泡椒的味道，就是这道菜里面的灵魂。
灶房一旁的咸菜罐子里，就有张月娥今年春天时候腌制的咸菜。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已经又酸又香了。
至于泡椒……
在当地非常少见。
霍南川花了好些时间打听，然后听说隔壁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媳妇是从川渝地区嫁过来的。
那个媳妇就很会腌制泡椒。
霍南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专门走过几个山头，跟对方买了一些泡椒回来。
一个个青绿色的泡椒，也被切成了一段一段的大小。
卖给霍南川泡椒的那个媳妇，还提醒他，腌制泡椒的泡椒水也是好东西。
放在一起炖煮，味道只会更香。
转眼间。
这些锅底的配料，也就完成了。
霍南川开火，烫锅，倒油。
在一阵哗啦啦的声响里，才正式开始了这道酸菜鱼的烹饪步骤。
大大的铁锅里，热油正在发出滋滋的声响，随着酸菜和其他的配菜，一同倒入之后，声响一下子就变得更大了。
又酸又香的味道。
瞬间弥漫开来。
不仅是灶房里，连整个霍家的小院里，也都是这个香喷喷的味道。
霍南川已经将这道菜的步骤，烂熟于心。
所以每一个程序，他显的不慌不忙的。
随着香味的传出之后。
院子里的霍初春闻到了香味，有些酸，有些辣，但是……让人忍不住的流口水。
霍初春吞咽了下口水，好奇的走到了灶房门口。
她还记得霍南川说的“酸菜鱼”三个字。
可是这个鱼……又会是什么味道呢？
闻着这个香味，她可是太想吃一口了。
张月娥也从外面回来，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香味。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也一样疯狂的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这是在煮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可是要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张月娥说着话，转身就看到了站在灶房门外的霍初春。
她变得疑惑了。
“小春，不是你在做晚饭吗？”
“娘，不是我。是大哥。大哥说今天他做晚饭，还说这道菜叫做酸菜鱼……用的可是大哥鱼塘里的大黑鱼……真的好大好大一条呢……”
霍初春开开心心的跟张月娥分享着事情。
无论是说道酸菜鱼，还是说道大黑鱼，都是一脸的眉飞色舞，别提多开心了。
灿烂的笑容。
甚至超越了她额头上的暗红胎记。
张月娥也听得啧啧称奇，特别是知道了用的是自家鱼塘里的大黑鱼之后，更是忍不住的好奇。
她们母女两人，就紧挨着，一同站在了灶房门外。
两个人，四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灶房里的霍南川。
此时。
霍南川面前的大铁锅，此时已经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响，冒出好大一片水蒸气。
在一段时间的炖煮之后。
酸菜鱼的汤汁，已经变成了浓郁的颜色。
就连后来放下的薄片萝卜，也已经煮到透明了。
一个大碗被放下，霍南川将酸菜鱼从铁锅里舀出。
满满的，好大一碗。
但是，并不算是完成了。
因为还差最后一个步骤。
只见霍南川再一次舀水，洗锅，热锅，倒油。
在油的温度不断升高之后。
霍南川将一些蒜末和干辣椒段，放在满满一盆酸菜鱼的最上面。
然后。
将热油淋下去——
哗啦啦。
滋滋滋。
伴随着一阵热油的响声，无论是蒜末还是干辣椒段，都被激发出更浓郁的香味。
让空气中飘荡的味道，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好想吃啊……”
“光是闻着味道，就一定好吃……”
“大哥怎么会做这个菜的？我以前都没见过……”
张月娥和霍初春在让人流口水的香味中，忍不住的喋喋细语。
你一句，我一句。
言谈之间，全都是对霍南川还有这道酸菜鱼的感叹。
甚至。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自行车轮胎咕噜咕噜转动，进入到霍家小院的声音。
是池婉回来了。
池婉刚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酸菜鱼！
这个气味，有种恍如隔世，就只是在睡梦中才会出现的感觉。
她前几天做梦的时候，还真的梦见过。
而现在。
这个香喷喷的味道，竟然出现在了显示中。
她不停的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香味，嘴角早已经扬起，眼神里全是惊喜的神情。
再看到张月娥和霍初春一同挤在灶房门口的背影。
难道是……！？
池婉仿佛知道了一些什么，笑容中除了惊喜之外，则更多了一些甜蜜。
她没有出声喊人，而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顺着视线一看。
果然看到了站在灶台前面，认真忙碌的霍南川。
他的身上还是白天的那身衣服，有着水渍和清洗的痕迹，却没有换下。
而是顶着额头上的热汗，站在了闷热的灶房里。
与此同时。
池婉当然也看到了霍南川身旁，那满满一盆的酸菜鱼。
色泽浓郁，香气扑鼻。
让人恨不得立刻拿起筷子，就大大的吃上一口。
池婉的眼神，正无比温柔缱绻着。
“嫂子，你回来了！”
还是霍初春最早看到了池婉。
一声吆喝。
不仅是张月娥回头，霍南川也转身看向了门外。
男人的视线，穿过三四米的距离，一下子就落在了池婉的身上。
那张柔美娇艳的脸庞上，正扬起着最甜蜜的笑容，无声的凝视在他的身上。
似乎有千万情愫。
是可以从这一眼里，能窥探出许多许多的。
霍南川的心口，微微的荡漾了一下。
他沉声开口，“去洗洗吧，马上就能开饭了。”
池婉甜甜的说道，“好。”
……
就这样。
一家子人开始准备碗筷和米饭。
张月娥是有眼力劲的人。
从霍南川和池婉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还黏糊糊的眼神里，仿佛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张月娥将霍南川从灶房里赶了出去，也让他洗一洗。
另一边。
池婉面前是一盆清水，手里拿着一条粉色毛巾，正用清凉的水，一点一点擦拭白皙的脸庞。
当霍南川走过来了。
她自然又亲昵的，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了霍南川。
“快擦擦汗，现在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池婉眨了眨清亮的眼眸，笑了笑又问道，“阿川，你怎么会做酸菜鱼的。”
“是你说想吃的。”
霍南川低头洗脸，毛巾里仿佛带着池婉身上的香味，很柔软。
池婉闻言。
琢磨了一下霍南川说的话。
很快发现了霍南川的避而不答。
其实池婉早就发现了，他们这里的饮食习惯里，是没有酸菜鱼的。
大部分人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也就更别说是做了。
也就是说……
霍南川是专门为了她去学习研究的。
如此一想，池婉笑的更是开心。
她弯着腰，看向一旁洗脸擦脸的霍南川。
两人凑的很近，近的能看清楚对方脸上一滴滴水滴的痕迹。
“阿川，就算是我想吃？那也是我做梦的时候梦到的，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的呀？”
霍南川稍稍侧头。
这么一转头，他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
突然。
手里的凉水，都不再凉了。
池婉白皙的肌肤，闪闪发亮的眼睛，以及柔软的嘴唇，全都在他的眼前。
一下子。
就能触碰到的地方。
好近好近。
近的连他们的呼吸，仿佛都是在一起的。
霍南川的喉结，重重的吞咽了一下。
他低低的说道。
“前几天，你说梦话了。”
池婉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她有些羞恼。
毕竟只是做梦时候的贪嘴，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说出口了。
但是在短短羞恼之后，则是漫天的欣喜。
就只是睡梦之间的一句话，可是霍南川听到了，也记住了。
甚至是，做到了。
这个男人不声不响的，这些天根本没有提起来。
却把她想要的，放到了她的面前。
空气中酸菜鱼的香味，都多了一丝丝甜蜜。
对视着眼前男人深邃的黑眸。
池婉轻轻往前。
嘴唇就亲在了霍南川湿润的脸颊上。
“谢谢你，阿川。”
池婉的唇角，扬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
夕阳的余光，在她眉眼之间，变得那样灿烂。
……
另一头。
霍初春拿着碗筷从灶房出来。
自从天气热了之后，他们吃饭就是在院子里。
她就刚刚好，看到了池婉侧头亲霍南川的一面。
轰的一下。
青涩少女的脑海里，什么东西炸开了。
霍初春一下子脸上爆红，瞳孔轻轻的颤抖着，却不知道应该把视线落在什么地方。
是亲吻……
虽然只是脸颊上的……
池婉在亲吻霍南川。
可是对什么都不懂的霍初春来说，还是第一次看到。
还是这么近的……
她能清楚看到池婉脸上的甜蜜，以及一向沉稳的大哥，都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仿佛那是一个甜蜜的小世界。
是任何人都靠近不了的。
霍初春脸上热的厉害，手里的碗筷都没放下，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张月娥也紧跟着出来。
“小春，快把碗筷放下啊，怎么又要拿回去了……吃饭了，吃饭了……南川，小婉，毛巾和脸盆就放在哪里，别收拾了，先过来吃饭了……”
随着张月娥中气十足的话语，暧昧旖旎的气氛，突然之间被打断。
池婉和霍南川用黏糊糊的眼神，又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走向了饭桌。
至于霍初春。
霍初春低着头，手里拿着碗，手指用力的抓紧着。
她的心口，还是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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