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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兴平加了钱,让小二多送了几床被子上来,然后安排青辞将其铺到离床稍远些的地方,转头吩咐我道:“今晚你睡床上,我与青辞睡这边地榻,出门在外,大家都将一二吧。”
“公子!这怎么行!”我忙不迭要拒绝。
青辞也在一旁小鸡啄米般:“就是就是。”
付兴平转身用扇子往青辞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才又对我说道:“不用多想,你安心睡着便是。好了,收拾收拾,咱们下去吃点东西,早点回来休息。”
我只能应声称是,然后将行李简单收拾一番。
刚打开房门,正好对面客房的门也开了,从房间内走出来两个男子,看上去倒像是一对主仆。
主人着一袭紫云衫,相貌十分俊美,一对狭长的丹凤眼更是自带几分贵气,不过面上却有些苍白病弱。
身后跟了一个约莫是侍卫的高大的黑衣男子,一脸的高冷不好接近。
看到我们三人他们也是一愣,看样子对方也是打算出去。
彼此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复又收回,只有那紫衣男子与付兴平二人相互点了点头,便算作打了招呼。
我与青辞跟在付兴平身后下楼,刚走出去三两步却听见后面那两人在窃窃私语。
“少爷你说,这三位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还从一间房里出来了?”
声音虽小,却足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想来这里站着的五个人中,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说的是悄悄话吧。
不提我和青辞,就连一贯淡定的付兴平步伐都晃了晃……
我回头猛瞪他们一眼,那高冷侍卫正倚在门边和自家少爷八卦着,面上神色虽还冷冷的,上扬的嘴角倒是出卖了他自己此刻兴奋的心情,见我看过来忙做贼心虚地转开眼。
那病弱少爷朝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我本就不欲与他们深究,何况前面青辞还在叫我:“酒不易,干嘛呢?快走啊!”
“来啦!”我不再看那主仆二人,转头追上了付兴平与青辞。
出了运来客栈的大门,往东走了三百米,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奇异的鱼香味,扑鼻而来,直勾得人肚里馋虫乱动。
走近了发现这股鱼香味是从转角一家名为四海酒楼的店家散发出来的。
进去后,酒楼里坐的人满为患,大多客人的桌上都摆了一道清蒸鱼,吃的一脸陶醉。
候在酒楼门口的小二一脸热情的领着我们三人在大堂里穿梭片刻,将我们领到大堂里间的屏风后。
“对不起三位,今天小店人数爆满,楼上的雅间都已经被订出去了,只能委屈您三位在此落座了。”
“小二哥,你们家生意可真红火呀!”我望着眼前这座无虚席的场面只觉吃惊的很。
“姑娘说笑了,都是承蒙您各位的照顾。几位看看来点什么,咱们店里的大师傅手艺好得很,菜色包您满意。”
“小二,他们桌上的清蒸鱼有吗?闻起来好香的样子。”青辞早已按捺不住了,指着旁的客人桌上的鱼打听道。
“您真有眼光,实话跟您说,咱们楼里这大半的食客都是冲着它来的,您尝了就知道,要给您点上吗?”小二没有回头也知道青辞指的是哪道菜,可见这鱼的受欢迎程度。
“这可是秋霖鱼?”一直没出声的付兴平突然主动问道。
“公子好眼力,正是秋霖鱼。”小二答道。
“我记得这秋霖鱼作为波各庄的名吃,以肉质鲜美肥嫩闻名,每年都吸引很多食客前来品尝。但,要品这鱼也要等到重阳前后,怎么现在这时节便已经供应上了?”付兴平继续问道。
“公子所言不虚,不过今年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今年开春以来波各庄的雨水不丰,城外的秋霖湖不到四月水位就下降的厉害,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干涸了,这鱼儿离了水还如何存活呢?水位一浅,这秋霖鱼的捕捞便容易了许多,因此春天也可以品尝到。”小二哥耐心地解释道。
“既然如此,便上一份清蒸秋霖鱼,咱们也尝尝鲜,另外再上一道招牌菜。”说着还朝我比了个手势,我忙会意,塞了一块碎银给小二。
“小二哥辛苦,这是我们家少爷吩咐的,请你喝壶茶……”
“这如何使得,贵人客气了。小人这就去给您安排饭菜,您稍等。”小二脸上笑容更加诚挚,一脸恭敬地作了个揖后离开了。
小二离开后,付兴平却是盯着桌上一言不发的在想些什么。
我和青辞对视一眼,都保持了沉默。
很快,我们点的菜便送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块碎银子起的作用。
小二哥给我们上了本地的几道特色菜,看上去确实是色香味俱全。
尤其是正中那道清蒸秋霖鱼,上面还撒了些葱白姜丝,鱼香混合着一点豆豉的味道,当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先尝为快。
只不过此刻,这张桌上坐着的三人一人也没有动筷。
看着付兴平紧锁的眉头,我不明所以试探的开口:“公子,可是这鱼有什么不对?”
付兴平摇了摇头,伸筷将鱼肚破开,语气淡淡:“色泽鲜亮,肉质肥美,鲜嫩多汁,看上去并无不妥。”
青辞闻言面上一喜,迫不及待就要去夹那鱼:“那还等什么,咱们也快尝尝鲜!
“不过,恰恰是太正常了一些。”付兴平收回筷子,看着青辞认真道。
青辞那刚刚要送进嘴里的鱼肉吓得一下从嘴角滑落,掉在桌上,他苦着有一张脸对付兴平说:“公子你别吓我。”
付兴平继续开口说道:“秋霖鱼肉质肥美多汁是不假,但是那是在秋季。春季的秋霖鱼,即便成了这食客的盘中餐,又怎会如此肥美。”
我闻言仔细去看那鱼,确实肥美的很,而且不知是不是给小二塞了碎银的缘故,比其他客人桌上的鱼还要大上一些。
“何况,秋霖鱼生性狡诈,行动机敏,身上有两个鱼鳃,不会脱水就死,所以捕捞难度比一般鱼类都要大。即便是在秋季产量也不丰,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也不会买。但你们看,自打我们进了这酒楼几乎每张桌子上都要了一道这秋霖鱼,说明这鱼量多价贱。”
“公子的意思是,有人在喂养这鱼?”我忙追问道。
“不止,这鱼怕是在鱼食里被人下了东西,否则不会如此轻易被渔民捕获。”付兴平点了点头才又继续说道。
“是五迷散。”旁边突然有人从屏风另一侧起身,正是刚刚遇到的那紫衣公子和他的侍卫。
他绕过屏风从走到我们桌前,点了点自己那边略带歉意道:“抱歉三位,我们恰好就坐在旁边,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不过,这鱼你们还是别吃为好。”
“愿闻其详。”付兴平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紫衣公子也不推脱,顺势在一旁落座,他的侍卫也跟了过来,“叨扰。”
“结合公子刚才所说,若我猜测的不错,这鱼应该是被人喂食了五迷散。”那紫衣公子镇定开口道。
“五迷散?五迷三道的五迷?”我还从未听闻过有这样的东西,只觉得这名字倒是有些新奇。
此言一出,桌上几个人都朝我看过来,我一下有些拿不准,“可是我说错了?”
“姑娘聪慧,正是五迷三道的五迷,作用嘛,也正是五迷三道。”紫衣公子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咳……”付兴平突然轻咳了一声,“敢问公子,这五迷散是何来历?”
“五迷散来自西域,效用与我们常用的麻沸散类似,都可以止痛。不过这五迷散是由当地五种毒菌提炼而成,能够麻痹人的神经,而且很容易上瘾,一般大多是巫师用来驯养那些毒虫的。长期将其掺在鱼食里,那鱼的感官神经受损,动作迟缓,自然易于捕捞。”
看着我们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轻声笑了笑,点到为止,带着侍卫起身拱手道:“在下所知也就这些了,已经全数告知,便不打扰各位了,告辞。”
付兴平也起身回了一礼:“多谢。”
那紫衣公子笑道:“哪里。”说着突然朝我眨了眨眼:“小妹妹,有缘再见。”
我从没想过他还会特意和我道别,也忙想起身回礼,却被他一把按住。
“不必。”说着便转身走了,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一脸不明就里的转回身来,付兴平和青辞都在看我。
青辞朝我挤眉弄眼道:“这公子怕不是看上你了吧!也难怪,你收拾收拾倒也……”
话还没说完,便被付兴平打断:“好好吃饭,吃完早点回去。”
看着他面上突然有些沉郁之色,我和青辞对视一眼不再开口,埋头吃饭。
……
这厢那紫衣公子带着侍卫出了酒楼,便准备回客栈去。
“公子,方才您为何要提醒他们那鱼的问题?”黑衣侍卫有些不大理解。
紫衣公子挥着折扇一脸的漫不经心:“我不是帮他们,而是帮自己。我们在黎国的时间有限,不管谁想搅浑这潭水我不管,都不能坏了我的事。”
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笑:“何况,你不觉得那个小丫头挺可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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