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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踉跄地一点点走近。
看到狼狈的百听突然出现，孩子们吓了一跳，到处找地方藏身。
“孩子们，别怕，别怕。”
“我是修士。”
“我是奇山书院的院长，奇山书院，你们听说过吗？”
本来那些孩子还忌惮地看着他，一听到奇山书院四个字，眼睛都亮了。
一直到百听亮出证明自己身份的，刻着奇山书院四个字的腰牌，那些小孩子才一窝蜂冲过来，围住他。
叽叽喳喳地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们都听说过奇山书院！”
“我们还想以后也加入奇山书院呢！”
“老爷爷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老爷爷你来这里是在找什么人吗？”
“......”
百听看着他们的笑脸，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见到他哭，孩子们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最小的那个，期期艾艾地揪了揪他的袖口。
“老爷爷，你别哭。”
“对不起，我们吓着你了。”
百听慌忙摇头，“没有没有，你们没有吓着我，我只是，想我的那些弟子了。”
“你的弟子？”
“是之前静山关留下的那些人吗？”
百听忍着眼泪点头。
“里面就有我的弟子。”
一个孩子跳出来，“我知道！我看到了！有好几个穿着跟你身上这身很像的衣服。”
“我也想起来了！那些哥哥真的很厉害！”
“对对对，我见到一个哥哥冲上去，跟着那些大怪物一起爆炸了呢！”
“当时我们还想把一个哥哥救回来，他的胳膊都没了。但那个哥哥说让我们藏好，他去把那些大怪物引走。”
“然后我们就没见到过他了。”
“老爷爷，你知道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吗？”
百听点点头，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我不知道......”
静山关，当时留下了许多修士。
谁又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呢。
其中一个小孩子扯了扯他的衣裳，抬头看他。
奶声奶气的。
“老爷爷，你别哭了。”
“你一哭，他们就伤心了。”
她回头指了指站在最外边的一个大男孩。
“哥哥说，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没事，他们都叫英雄。”
百听胡乱点头，眼泪始终忍不住。
“嗯，都是英雄。”
一个小女孩递过来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帕子，让他擦擦眼泪。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我一开始害怕的时候，娘就说想哭的时候，就把帕子放在鼻子前面，闻闻娘的味道，就不想哭了。”
百听摸着她的头。
将帕子塞进她的手心。
“你拿着，爷爷用不着。”
“你保管好了，别让上面的味道淡了。”
小女孩点着头，一脸认真地把帕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自己的心口。
“你们都是很厉害的孩子。”
他稳稳情绪，摸着一个孩子的头，看向最外面一个最大的小男孩。
又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没有离开静山吗？”
那个最大的男孩子摇头。
“我们躲起来了，论起捉迷藏，谁也找不到我们！”
“对！那些大怪物都没发现我们呢！”
“我们玩捉迷藏可厉害了！都是我们爹娘教给我们的！”
百听环顾一圈，试探道：“那你们的父母呢？”
“我们的父母也都是大英雄！”
“嗯！他们把我们藏起来之后去把那些大怪物引走了！”
“我们都不哭！哥哥说，我们哭了爹娘就白死了。”
百听点着头，轻轻摸着身边一个孩子的头。
眼里泪光闪烁。
“你们跟我回去吧。”
“爷爷我带你们做修士。”
“修士是什么？”
百听耐心道：“修士，就是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会变的很厉害的。”
一个孩子沉思了一会，道：“那可以打死那些杀死我爹娘的大怪物吗？”
百听看着她，像是看到了蔷薇的小时候。
他笑了。
“可以。”
“那我跟你走！”
“我也是！我也是！”
“可是，我们走了，这里睡着的人怎么办？”
一个小女孩担忧地看向最大的男孩。
百听也看向他。
“睡着的人？”
男孩指了指他们刚才围在一起唱歌的土堆。
“就是那个。”
“我趁没有大怪物的时候偷跑出去，捡一些手指耳朵的回来，埋在这里。”
“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太大的，我拿不走。”
百听慢慢走过去，看着那个小土堆。
“这就够了。孩子。”
“这就足够了。”
他慢慢坐下来，从一边捡了一个树杈，插在土堆前面。
然后，将手里的披肩，一圈圈缠上去。
打了一个结。
“这是谁的东西？”一个男孩发问。
“是我的师妹。”
“她救了很多人，但还是死了。”
百听认真地刨着土，让树杈稳稳地立在那里。
“她也是英雄。”
百听点头，“嗯。”
“这座山里睡着的人，都是英雄。”
他补充道。
百听在那个土堆前面，坐了好一会。
然后缓缓站起身子。
“孩子们，我们走吧。”
临到走时，这一群小孩子又开始伤感起来。
他们围在百听身边，回头依依不舍。
这是他们爹娘死去的地方。
是那么多哥哥姐姐死去的地方。
一个小女孩走的最后面。
她突然又转身，小跑回去。
将一个漂亮的树枝插在土堆前的地上，抬头问百听。
“我们离开之后，会有人破坏这里吗？”
后者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不会的。”
“英雄在哪里，都会睡得安详的。”
“真的吗？”
“真的。”
一群人往前走着。
“我们去到奇山书院，也可以做修士了吗？”
“对。”
“我们也会变的和那些哥哥姐姐一样厉害吗？”
“只要勤于修炼，一心正道，就会的。”
“什么叫正道啊？”
“正道就是，以天下为己任，善良勇敢，不违背事物本性，各得其所。扫除歪门邪道铲奸除恶。”
“有时候走正道很难，但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好吗？”
“好~”
百听站在最前面，他一手牵着刚才的小女孩，另一只手抱着最小的小男孩。
其余孩子跟在他身后。
“你们刚才唱的歌，可以再给我唱一遍吗？”
“爷爷，你也喜欢听吗？”
“喜欢。”
童声合唱，清风拂面。
腥臭污浊的空气也被山外的风缓缓荡开。
百听看着身边的小孩子，微笑起来。
也许，这就是神算子说的。
奇山书院得以振兴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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