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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你还记得我啊，我和阿棠是同门，你叫他一声师尊，我嘛，你就叫我姐姐好了，那日是我的不对，阿棠还在生我的气呢，你能不能帮帮我？”凤瑶笑意盈盈，眉梢染上温柔，左一个阿棠，右一个阿棠，叫得格外亲切。
“风大，进来说话。”
虞朝暮抿着唇侧过身子，让凤瑶进来。
“你要我怎么帮你，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师尊，反而来找我？”
“阿棠平日里最喜欢吃我做的梨花糕，你也试试。”她一手揽着宽大的衣袖，一手覆在桌上，眼前便凭空出现了一盒糕点，散发着扑鼻的梨花清香。
“朝暮，你尝一个。”凤瑶两指拿起一个梨花糕，递到虞朝暮面前。
虞朝暮自然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但此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的嘴角扯出了勉强的笑容，这糕点都快喂到她嘴里了，她只得用手接下。
虞朝暮想，凤瑶肯定不敢在朝阳宫造次，便轻轻地咬下一小口，有一说一，这糕点味道不错，有股梨子的清香，她还从来没吃过梨花味的糕点呢。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几个。”凤瑶语气温柔，让虞朝暮想到她初入青梧，林星皙也是这般温和，于是，她逐渐卸下了防备。
她承认，她被凤瑶的糕点收买了。
其实凤瑶也不坏，她好像很喜欢师尊。
凤瑶与虞朝暮畅谈许久，这是从她的字里行间得出的结论。
“朝暮，我从小就和阿棠一起长大，别人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阿棠自小就顽劣，没什么朋友，几乎只有我陪在他身边，做他的跟屁虫，晴天，他与我捉蝴蝶，雨天，他便陪我听雨入梦，说起来，那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了……”当狐狸的日子实在太遥远的，没遇到虞朝暮的纪棠，是她一个人的纪棠，若不是那个女人的插手，她也不会流离失所，纪棠也不会对她心怀怨恨。
虞朝暮垂下了眼睫，错过了凤瑶越讲越恨的眼神。
凤瑶向虞朝暮炫耀了一堆，真真假假，这才讲到了重点：“朝暮，剩下的糕点，你替我送给阿棠好不好？不要让他知晓是我做的，免得迁怒了这盒糕点。”
“不知道是你做的，你如何让师尊原谅你啊？”虞朝暮好奇。
“他若是闻见梨花香，便明白了。”纪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梨花糕，对梨花的眷恋皆是对虞朝暮的爱恋。
凤瑶对这点也心知肚明，梨花，不会让纪棠想起她，只会让纪棠想起那个在漫天飞舞的梨花雨中跳舞的女子。
凤瑶转身离开的样子决绝，踏出房门时的笑容苦涩。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总之，爱一个人应该是没有错的。
虞朝暮抱着食盒兴冲冲地去找纪棠时，全然忘了方才还和他赌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事。
“师尊！”她穿过曲折的回廊，带着冬日院内的寒气和梅香，撞开门的时候，额前的碎发随风扬起，她莽莽撞撞的样子让纪棠以为要扑进他的怀里。
“吃糕点。”她将食盒打开，一时间，梨花的清香缠绕鼻间。
“这是，你做的？”纪棠望着白玉般无暇的糕点，简直不敢相信。
印象中的虞朝暮十指不沾阳春水，做的饭菜既不能吃也不能看，连烤的鱼都是焦黑的，她还美名其曰，这是炭烤鲜鱼。
虞朝暮想起凤瑶说的，不要告诉纪棠这是她做的，于是埋着头说了谎话：“嗯，是我做的，你尝尝。”
其实她哪会做这么高档的食物，她连见都没见过。
看着纪棠眉开眼笑的样子，虞朝暮心里有所愧疚，有一种冒名顶替讨人欢心的感觉。
纪棠懒懒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梨花清爽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像是嚼碎了一整个春天，甜中还有浓郁却短暂的果酒香，糕点不仅抓住了他的胃，还抓住了他的心，千百年前的画面都在眼前重演，而这千百遍来全都离不开虞朝暮这三字。
最后，纪棠却是眯着眼睛傲娇地说：“也就那样吧。”
明明很好吃。
“那是你山珍海味吃多了。”
“你如果不爱吃，我就拿走了，分给阿力吃。”虞朝暮作势就要拿走食盒。
纪棠一把抢了下来：“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尤其是听到还要送给别人，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纪棠将她推了出去。
“师尊，这世上可有人骗过你？”虞朝暮试探地问道。
那个粉色的身影一下子窜进了他的脑海里，与漫天的梨花雨相得益彰。
他最珍惜的人，骗他最深，伤他至深。
见证了纪棠眼中春水般荡漾的温柔烟消云散之后，虞朝暮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脑袋。
“有啊，个个都死在了我的前头。”他手指用力，修长的骨节弯曲，梨花糕在他的手掌中化为了一摊碎末。
想来骗他的人是他恨得刻骨铭心之人，要不然就是纪棠心胸太狭隘，可他眼里的恨真真切切。
虞朝暮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处境，又要拍着心口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犯的那些都是小事。
“问这个做什么？朝暮骗了我？”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沉静下来，话锋一转，引到了虞朝暮身上。
虞朝暮整个人顿时如同开张的弓一般紧绷。
“自然是没有的事。”
单说这一句似乎更加惹人生疑，于是，虞朝暮自作聪明地补充道：“看到好吃的食物，我想到了上山前的日子。那一天养母一家人像转了性子一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原来是想将我卖到姜家去，靠这一天想让我吃得白白胖胖的，卖个好价钱。”
她只能靠卖惨来和纪棠痛心疾首的过往一决高下。
“你是猪吗，是不是还要被人论斤称卖？”伤口上撒盐，纪棠在行，其实他只是想用玩笑般的说辞来开导虞朝暮，不过像他这种刀子嘴总学不会安慰。
“我看你这头瘦弱的小猪卖不出去。”
虞朝暮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
日后一定不再和纪棠提起山下的苦日子了，省得他再来挖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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