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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瑶……姐姐，你怎么又来了？”虞朝暮记着上回凤瑶让她叫姐姐，这会儿话到嘴边，还有些别扭。
“朝暮，你以前叫小朝对不对？”
虞朝暮点头：“名字是师尊给的。”
“怪不得，你和那位故人长得有几分相像是你的福气，哎呀，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唐突了。”凤瑶掩嘴轻笑。
故人？虞朝暮愣了片刻，突然想起纪棠时常提起的她。
练剑也要和她比，学琴也要同她比，但虞朝暮的迟钝蠢笨让纪棠每每都很抓狂。
“也好，阿棠找她已经找了很久了，有你代替她陪在阿棠身边，他也不会那么寂寞了，我想，他叫起你的名字来，看着你这相像的脸，就好像是昨日重现。”凤瑶抬手翘着兰花指，手背轻轻滑过虞朝暮的脸，从眼尾到下巴，咧着嘴笑时，眼底一片冰凉，让人看不清她的意图。
说这话是为了伤虞朝暮，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去过后山吗？你不是想知道我说的是谁吗？去一回自然明了。放心，后山没有吃人的猛兽。”凤瑶与她擦肩而过。
虞朝暮伸手抓住了凤瑶的手臂：“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好心而已，阿棠沉沦过去也就算了，他有漫长的岁月可以蹉跎，你呢，人生短短数十载，我不忍心看你蒙在鼓里一辈子，况且，躲在别人影子下生活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她轻轻拂开了虞朝暮的手，万分嫌弃地拍了拍袖子。
虞朝暮神使鬼差地走上了一条陌生的路。
后山的路崎岖难走，可并没有传说中的阴森恐怖。
虞朝暮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荆棘丛生的小路上，冬天寒冷的天气也冻不死这些没了叶子的枯瘦荆棘，它们划破虞朝暮的衣裳，划破光洁的皮肉，刺进血肉之中。
她闯进了一个山洞里。
阳光照不进黑暗的山洞里，虞朝暮转头想要出去时，却被一股气流弹了回来。
她只能摸着潮湿的石壁，慢慢探索。
“朝暮。”山洞中只有水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虞朝暮心一颤。
“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现在似乎对她的名字特别敏感。
“是我，临渊，你全忘了吗？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男子的声音有些伤感，像初春刚解冻的小溪一般，鼻音里带着拖沓的呜咽。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快放我出去。”她背抵着石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男人的身影，可一无所获，为什么他说名字是他取的，他们根本就没见过。
“我这般模样，怕吓到了你。”他自说自话。
虞朝暮听在心里很是不安，因为他沙哑的声音让她想起了梦中的黑衣男子。
山洞里亮了灯。
一条黑色的龙被锁链紧紧压着，困在了浅潭里，他体无完肤，血迹斑斑。
“你是妖怪！”虞朝暮缩在了墙角，眼露惊恐。
“我是龙，被人剜了龙鳞。”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虞朝暮将因害怕收回的视线重新放在他身上。
传说中的龙似乎是这个样子，只是他太狼狈了些。
“是……是谁将你关在这里的？你犯事儿了？吃人了？”
“我的确做了错事，但比杀人放火更严重，情之一字，害人不浅。”许久没有人听他说些心事了，他也不管虞朝暮听不听得懂，就像当年他孤寂地潭边对着花花草草自言自语一样。
可是这次他并非拥有上千年漫长的时间，他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
所有故事在他喉咙间就已经戛然而止。
“好疼。”
“我身上有药。”虞朝暮掏出了一瓶药，慢慢靠近临渊，却不敢靠太近，将药放在了潭边的石头上。
“再近些。”
虞朝暮一步步胆怯地向前，不知为何，很信任他。
“对不起……”虞朝暮没有听到后续的故事便没有了意识。
临渊剜下了自己心口的鳞片，几乎是散尽了法力，将护心鳞移植到了虞朝暮的心口。
他无力地笑了。
笑自己的无能，虞朝暮待他一片诚挚，他却反复践踏。
伤口在滴血，他的心何尝不是。
虞朝暮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房中，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可是不对，她的药不见了。
她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那瓶药的确找不到了。
她慌了，双手捂着脸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那条龙，细想之下也是可怜，满身伤口滴血，罢了罢了，既然自己没有受伤，这事就翻篇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而自己却对他一概不知？虞朝暮心头忍不住好奇，而且这个名字是纪棠给她新取的。
梦中的黑衣男子与他是何干系？
凤瑶根本就没有给她解答。
她想知道凤瑶口中的那位故人，想知道虞朝暮这个名字的由来，是纪棠的灵光一闪，还是确有此人，更想知道纪棠对她的好是因为她的勤勉，还是因为她与故人恰巧的几分相像。
她还是躲不过一个个心中的拷问。
路过纪棠的房门口时，她举棋不定，手指弯曲，准备叩门，可始终没有叩得下来。
不敢告知纪棠，毕竟纪棠阴晴不定，于是，她就想找林星皙聊聊心事。
门内的凤瑶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虞朝暮进来，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灭口。
看来是她命不该绝。
凤瑶放下了手里的剑，重新守在纪棠床前。
纪棠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梦里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样，他捏紧了拳头挣扎。
凤瑶捏着衣袖替他擦汗，手腕却被他抓住放在了心口。
“朝暮，朝暮……”为什么他嘴里还会念着她的名字？
“我是凤瑶。”她低声说了句。
纪棠的苍白的手指逐渐松开。
凤瑶一手覆在纪棠的手上，让他的手无处退缩。
她的双眼始终停在纪棠身上，眼含期盼。
“阿棠，你醒来啊，看一看我，我是凤瑶……”她轻声念叨。
“你还记得吗，你说你会将我当成你的妹妹一般。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我打不过你，只好认栽咯，心甘情愿地当你一年的跟屁虫。两千年，铁树也该开花了，我怎样才能不日久生情呢？但你怎么比铁树还难搞定呢？要是我勤于修行，早先在你面前化成人形，你会不会喜欢我……虞朝暮，要是我变成她就好了，变成她，你是不是就可以正眼看我了……”
从前，她是逍遥自在的小白狐，终是被情误了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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