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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碰到腰间有一小块凸起,是昨天在这儿捡的小信筒。
是绑在信鸽脚上的。
昨天太过仓促,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现在,她颤抖地将叠好的字条展平。
“纪公子,山下瘟疫扩散,百姓水深火热,劳烦尊驾。”
是写给纪棠的。
山下瘟疫不是应该找大夫吗?找纪棠有什么用,他还会医术不成。
她重新将字条卷好,塞回了信筒里。
许久之后,她才感觉到崎岖不平的假山戳得她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刚才跑得太急,几乎是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她慢慢平复了心情,木讷地捡起地上的面纱,用力搓着手上干涸的血迹。
她心不在焉地走回了朝阳宫。
“每回出去都要丢一块面纱。”纪棠守株待兔一般地堵在门口。
“啊?”虞朝暮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神情恍惚,眼神呆滞,还没回过神来。
纪棠望着她涣散的瞳孔,不满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魂不守舍的。”
“回朝阳宫这么难为你?瞧你这副样子,身在曹营心在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纪棠半开玩笑地说道。
可是虞朝暮一句都没听在心里,她的脑子里不断循环浮现出以莲满嘴满手是血的样子,以及她抬眸时露出的可怖的神情,警惕的大眼睛里是享受生肉的餍足,黑色的瞳孔中迸发出危险的气息。
虞朝暮只要一想到那个血腥的场面,就浑身发抖,一手冷汗。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梅殿那个?”纪棠一下子语气发狠起来。
“不,不是的。”虞朝暮内心之中万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纪棠以莲的事情,纪棠若是发现了有她这个怪胎的存在,一定会把她抓起来的吧。
她的生死,在虞朝暮的一念之间。
关于以莲,她还要再想想。
她左右不过是个孩子,只是没人教她而已。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虞朝暮平静下来之后,觉得以莲和她一样,从小就没人管,没人疼,现在犯的错,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改,虞朝暮决心下回再试探一下她。
“师尊,这好像是写给你的。”虞朝暮将自己手里的小信筒递了上去,转移了话题。
她补充道:“是我无意之间捡到的,我认识一个纪字,应该是给你的。”
见纪棠紧紧蹙起的眉头,虞朝暮装模作样地挤在他身侧,踮起脚尖来看字条上的墨痕。
“师尊,这上面写了点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要下山一趟。”若只是普通瘟疫,毛老头不会写信给他。
“这字条,在哪儿捡到的?”他问。
“在翠竹长亭边上。”虞朝暮没有提到荒无人烟的池塘,反正她说的也算是实话,那个池塘就在不远处,只是掩在枝叶交错的树木中。
“我明日就动身,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就跟在聿修身边,别闯祸。”纪棠鲜少有这样端正严肃的时候。
看来山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纪棠很想带着虞朝暮一起下山,可是担心自己没有余力照顾她,反倒会让她陷入危难。
“好。”刚好她需要一段冷静期。
第二日,纪棠走的那天,他孤身一人,站在风里,背影孤寂,久久停留,像是在等一个人。
虞朝暮远远地望着他,他一回头就和虞朝暮的视线撞上了,他轻轻点头,嘴角是收敛的笑容。
那是虞朝暮第二次见他御剑飞行,没了她这个拖油瓶,纪棠是个潇洒的侠士,飞得又快又稳。
为什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虞朝暮的心里会有一种失落感?
自此,朝阳宫便陷入了冷清,紧闭的大门将人远远地隔在外头,虞朝暮搬去了追月宫,追月宫比朝阳宫热闹多了,只是聿修为人冷淡,在喧闹中格格不入。
“这段日子,你就待在追月宫,白日同师兄弟们一起练功,休息的时间就该干嘛就干嘛,千万别滋生事端,我没有纪棠这么大的权威,保不住你。”虽然纪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护着虞朝暮,但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上根除,只要虞朝暮收敛自己的急性子,就少了一半纷争。
这些日子,他会尽量让虞朝暮和尹雪晓避开碰面的机会。
清早,虞朝暮刚起床,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准备前往君子庭。
刚一打开门,就见林星皙倚在门旁,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了。
“师兄,早啊。”
“小朝,你的脸怎么了?”
虞朝暮猛然想起来自己忘带了面纱,就要捂着脸重新进屋去找,却被林星皙拉住了手腕。
“没事的,不必遮遮掩掩的,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我不想面纱遮住了你的脸,也蒙住了你的心,大大方方地做自己,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林星皙的话让虞朝暮一愣,她戴着面纱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痕,尤其是纪棠。
但纪棠已经走了,那她也不必担心了,也不必再装给谁看了。
她挺直了身板:“好。”
“一起走吧。”林星皙站稳了身子,温柔地笑着,等着虞朝暮走在他身侧。
虞朝暮关好了门,慢悠悠地走在林星皙的旁边。
“小朝,照你这个速度走过去,师兄们都练完了。”
她都忘了,君子庭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只当是从朝阳宫到院子的距离。
她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一路小跑起来,林星皙便跟着她,陪她一块儿小跑到了君子庭。
寒冬腊月的,虞朝暮身上暖和了一些。
辰时是聿修与弟子们探讨研究剑术的时候,他早早等在了庭院中,身边围了不少人,他既要答疑解惑,又要督促练习,虞朝暮感叹他可真够忙的。
“林师兄,今日来晚了,我们都在这儿等你许久了,就是这招剑式啊,我练了好几天了,还是不明白……”林星皙一来就被同门围了起来,纷纷请他赐教。
虞朝暮与他之间筑起了一道人墙。
她握着手里的剑,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脑海里回想纪棠教的剑式,独自练习了起来。
刚提剑而起,就被来人扰了思绪。
“虞朝暮。”字字咬牙切齿。
“尹雪晓,有何贵干?”她将剑背在身后,退后几步靠在古树上,小巧的下巴昂起,用鼻孔看人。
“公主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乡野村姑能叫的!”尹雪晓一身嫩黄色裙装,气得直跳脚,虞朝暮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她心里就越是不爽。
“哦,你都不知道外面都叫你乡野公主吗?”虞朝暮故意气她。
“你!丑八怪!嘴上功夫见长!不知道武功是不是还在原地踏步!”尹雪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直直地朝虞朝暮的脸上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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