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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虞朝暮的房里，纪棠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替她解厚重的外袍时，虞朝暮突然蹙起了双眉，两手下意识地攥着衣领。
“不要，不要……”她来回翻动着身子，呼吸急促，话语中带着哭腔，像一棵飘摇在风雨之中的浮萍，无依无靠。
纪棠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是谁动了他平日里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女孩儿？
看着虞朝暮缩成一团的样子，像小猫一样呜咽，纪棠俯下身子来，张开双臂圈住了她。
“是我，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他将头搁在虞朝暮的颈脖处，轻声在她耳旁安慰。
纪棠身上淡淡的花香味让虞朝暮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安静地藏在被子里，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纪棠便席地而坐，背靠着床，手臂放在床沿上，头靠着手臂，歪着头用目光细细地描摹微弱的烛火之下的虞朝暮。
看着，看着，他也合上了眼。
清晨，虞朝暮一睁眼便对上了纪棠的睡颜，他的睫毛纤长，鼻梁挺直，薄唇不点而红，真是比女人还美，但他的眉眼之间有一丝凌厉之气，添了几分英气，看上去高傲得不容任何人靠近。
虞朝暮慢慢从被窝里伸出手来，食指轻轻点上纪棠高挺的鼻子，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勾起。
纪棠的睫毛微颤，有要醒的趋势，虞朝暮连忙收了手，闭上了眼睛装睡。
“嘶——”歪着头睡了一整夜，他的脖子一阵酸痛，他敲着后颈慢慢抬起头来，单手支在耳后，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的虞朝暮。
她的演技拙劣，微微上扬的唇角出卖了她。
纪棠也不揭穿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能够撑到几时。
虞朝暮听不到动静，试探一般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纪棠戏谑的双眼。
“早，早啊，师尊，你怎么在我房里？”她故作震惊。
“你昨晚非要拉着我，我又不能将手给砍了。”纪棠说得像真的一样。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也没喝酒啊，怎么脑袋里没有这一茬？昨夜看着烟花，她好像就睡着了。
“今日大年初一，我为你准备了新衣，我去拿来。”纪棠脚步轻盈，今日他似乎格外高兴。
虞朝暮下床撑开了窗户，外头阳光灿烂，春意盎然，是该卸下一身累赘的冬衣了。
一会儿，纪棠就带着衣裳来了，自己也借着回房的间隙换了一身红色的新衣。
“怎么是红色的？”虞朝暮举着手里的衣服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一些。
“过年，图个喜庆。”在纪棠的劝说之下，虞朝暮勉为其难地换上了。
她有些拘谨地推开了房门，别扭地跨出门槛，四肢就好像今天刚借过来一般不协调。
“穿新衣还为难你了？”纪棠扶着她的双肩，微微向后用力，打开了她向前弓起的肩膀。
虞朝暮就这样颤颤巍巍站在院子里，瘪着嘴抬眸委屈巴巴地望着纪棠。
她看见了纪棠眼中的自己。
一袭红衣，衬得肤色愈加雪白，弯月细眉，眼中秋波迭起，浅淡的唇色添了几分病美人的易碎感，就像是秋花，风起飘零。
“真美。”纪棠的话如同魔音，久久萦绕在虞朝暮的耳畔。
在虞朝暮的印象中，只有在新婚之日才会穿如此热烈的红。
她不禁羞红了脸，渐渐垂下了眼眸，掩盖眼中的娇羞。
“像是出嫁的新娘子。”纪棠一句话说出了虞朝暮心中所想，她轻轻推开了纪棠，红着脸跑开了。
纪棠看着院中红色的背影，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如同夜里的流萤一般夺目，叫他移不开眼。
他垂眸望着自己一身与虞朝暮相配的衣裳，痴痴地笑了。
“朝暮，我送你的那支风铃花簪子呢？”他追上，蓦然想起了那支簪子，虞朝暮从来没有戴过，若是配上一袭华服，定然极美。
“我收在房中呢。”
“戴上我看看。”
虞朝暮快步回了房，翻找着小小的梳妆台，翻看各个锦袋，她平时常常带在身边的，这些日子事情繁多，她把簪子抛之脑后了。
一定是扔在了某个角落，怎么找不到了？她的十指逐渐颤抖，房间里被她翻得一片狼藉，连同柜里的衣服都翻了过去，可是一无所获。
纪棠的脚步声渐近，她忙不迭地跳出了房门，关上了门，身子压在门上。
“我明日再戴给你看好不好？”她的声音颤抖，不自觉地害怕起来了。
纪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唇角的笑意还在，可眼底却冰冷一片。
“弄丢了吗？”他低沉的声音是生气的前兆。
“我问你，是弄丢了吗？”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狠厉，单手撑在门上，将虞朝暮圈在面前，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虞朝暮，像是一只猛兽要将她吃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虞朝暮瑟缩着身子，她想逃，可是纪棠大手挟制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让她无处可逃。
“你怎么能弄丢呢？你知道它对于我来说有多大的意义？”纪棠反复质问，双手握着虞朝暮的手臂，发了疯一般向门上推去，虞朝暮失去了平衡，后背抵开了房门，重重地坐在了房间里。
一瞬间，寒风凛冽，从门里扑面而来，虞朝暮眯了眯眼，纪棠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他的眼里顿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有让人畏惧的阴霾。
“我不是故意的，我会找到的，一定是落在默室里了，我去找。”虞朝暮的承诺在纪棠耳边一文不值。
她边说边站起身来，要跑出去找簪子，长长的裙边绊倒了她，她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寂静的房间里，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格外突兀，她才发现这裙子太长了，根本就不合她的身。
“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纪棠念叨着，双眼通红地俯下身子来，一只手掐着虞朝暮的脖子。
“好疼，我喘不过气来了，师尊……”她双手用力抓着纪棠的手，在纪棠手背上划下一条条红痕可他还是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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