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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清风拂过，丝丝凉意漾出。
又宽又长的临川河波光粼粼，温柔好似能容纳万物。
而此刻就在大船前方五十米远，两条六人座的船只不知是不是相撞，翻倒在河面。
仔细能看出几个扑腾的身影。
河边下饺子似的往下跳人，两旁人群紧张惊呼。
沈稚眉头轻拧，抬腿就想往下跳，被谢折安一把揪住后领扯回来，低着嗓音道：“你这身板能救谁？”
他看向船夫：“划过去。”
“是。”
船夫这船桨本就适合慢悠悠来，谢折安手腕轻翻，整艘船却好似加了马达一般往前冲。
河岸两旁的人当即欢呼出声：“有大船来了，先救到大船上去！”
侧翻的地方在河中央，离岸边远不说，还没有上岸的阶梯。
沈稚又要往下跳，被再次拽回去：“乖乖待着。”
一件黑色小褂扔到她头上，身旁扑通一声，谢折安已经跳了下去，船夫不知何时也跟去救人。
然而两艘船人数过多，河边虽跳下来几个帮忙的人，但远远不够。
而且不知为何，方才还平静的河流此时湍急许多，有几个落水的人已然坚持不住快沉下去。
沈稚将衣服扔到一旁，蹲在船边伸手触碰到河面，掌心温热，正要做点什么。
然而一股温和的力气将她弹开。
把她本就不多的法力给尽数散去。
沈稚微微一凝。
这河里有东西。
思索间，谢折安已经拖着两个人游到船侧，他往上一提，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率先弄上来，又将腰侧紧抱着自己的十六七岁少年拽上船，看向沈稚冷声道：“乖乖呆着，别用自己的能力给他们治病。”
说罢又一口气朝回游去。
他素来是一副矜冷的淡漠态度，总穿着那身书生气的衣服，整一个人间败类模样。
这会儿却见棉质衬衫被完全打湿，露出别样少年气的矫健身姿来。
沈稚没忍住多瞧了两眼，才半蹲下去戳戳这个戳戳那个：“都没事吧？”
万幸的是女人和少年都还意识清醒，只是撑在地上狂咳着，几乎连肺都要给咳出来。
沈稚走进船舱拿了两条毯子出来，谁知刚到外头，就听那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孩子！我的孩子呢！快救救我的孩子！”
她几乎要冲出去，被那少年死死拉住：“已经有人在救了，你别怕！！”
他俩都还湿漉漉地淌着水。
夏夜风一吹，恐怕会着凉。
沈稚快几步上前将毯子往两人身上裹，听到女人哭吼着：“不，我的孩子不见了！！！我的孩子呢！！！”
她忍不住眯眸朝前方看去，随着谢折安又拖着两人朝这边游来，几个热心围观群众也弄上去四个人，河面上只剩两个抱着船正等待救援的年轻男人。
哪来的孩子？
她抿抿唇，转身扯住往船上送人的谢折安，半蹲下去道：“那人说孩子不见了，还有，这河有点不对劲，你小心点。”
“别靠过来。”
谢折安将衣服抽开些，湿哒哒的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别弄湿衣服。”
沈稚：“......哎。”
到底有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呀。
这次上岸的中年男人有些呛水，好在另一个会些急救手段，正在照顾他。
沈稚又跑回屋里把薄被给抱出来，叮嘱上岸的船夫道：“快去换件衣服，别着凉。”
船夫乐呵呵地拧了拧湿透的衣裳道：“没事的夫人，我水性好，天天在这儿游泳。”
“对了，你下去的时候有看见小孩吗？”
“小孩？”船夫摇摇头，“哪来的小孩呀，老年人也没有，真是万幸，不过就算有小孩有老人也不会出事的。”
沈稚拧拧眉：“不会出事？”
“是啊，”船夫自豪地笑道，“咱们这临川河啊有河神保佑，保临川镇人民衣食无忧，也保佑来这儿游玩的人事事顺心。”
沈稚眨巴眨巴眼睛：“这么厉害啊？”
怎么这样一说，就显得她这个山神像个废物。
不过北忘山保佑的从来不是北忘山人民，而是世间安定。
八百年前她就完成了自己的宿命，如今只是有些记不得而未做的事情在心底荡荡悠悠。
耳边女人的哭喊声渐停，那十六七岁的少年绕到沈稚身旁，青涩面容带着几分紧张：“她晕过去了，怎么办？”
少年比她高许多，目光在她脸上略略停滞，很快挪开，耳根有些泛红。
“你还有力气吗？”
沈稚仰起脸问道，“有的话先把她抱进船舱里暖和一下。”
临川镇此刻正是灯会最热闹的时候，救护车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
“好。”少年忙点头，屁颠屁颠跑到女人身边，将她朝船舱里抱。
谢折安此刻恰好从翻倒的船只边游过来，撑着船沿爬上来。
他整个人都湿透了。
黑发沾湿在额角，透出白得过分的皮肤，衬衫袖子折起，水渍沿着线条流畅的小臂一路往下淌。
沈稚难得在他身上瞧出朝气两个字。
他接过沈稚递来的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心情有点烦躁：“没有小孩。”
他随手扯起个地上的中年人：“你们两条船上有过小孩吗？”
中年人一滞：“隔，隔壁穿上有对双胞胎，长得很可爱，我还特地拍了他们的照片。”
谢折安同沈稚禁不住对视一眼：“看看照片。”
“我，我手机进水了，不知道能不能用。”
中年人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下屏幕，还能亮。
打开相册，只见照片里，昏暗河面上，迎面一只悠悠小船前方，两个模样相似的六七岁孩童正探头探脑，看起来可爱极了。
两个孩子的后面还坐着个女人。
正拽着他们的衣角，生怕他俩掉下去一般。
有小孩，可是小孩呢？
船夫这会儿已经将船驶回岸边，景区工作人员已备好担架，将溺水较严重的人先给抬到救护车旁去。
船舱里女人尖锐的哭声再次响起：“孩子，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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