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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白澜找过来了，是不是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但很快她就咬着牙平复心情，还没报昨天痒痒粉害她当众出丑的仇。
白澜看向从窗户探出头来的白潇潇，笑得十分开心，还对着她挥了挥手：“姐姐。”
白潇潇脸色一僵，昨天她也是用这种表情和自己说话，下意识觉得对方没安好心。
“今天是女儿出嫁第三天，按理说是回门的日子，爹爹顺路把女儿一同捎回去吧，不然就赶不上好时间了。”白澜没继续看白潇潇，对着白正天说道。
白正天很想说不好，他泛黄的眼珠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澜，这个女儿他一直没怎么关注过，可纵使如此还是能感觉出变化。
尤其是被对方看着时，总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或者说更多的是心虚。
白澜对她这个便宜爹爹还算有些了解，非常好面子，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讲究一个排场，肯定不会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将原身许配给九皇子的时候毫不犹豫，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一个污点。
果然，白正天在思索一番后说道：“好，那就一同回去吧，九王也一起吗？”
白正天想要最后挣扎一下，然而凤墨?的不说话就是默认。
于是，在外人的眼中，一家人其乐融融上了一辆马车。
太子刚死，国相的选择就尤为重要。
虽然有白澜这一层关系在，但大多人都不会认为白正天会看得上九皇子。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都很尴尬，白澜是唯一能够活跃气氛的，但她偏偏要让所有人不如意。
一会儿看看风景，一会儿吃点点心，或者欣赏凤墨?的脸，但就是半句话都不说。
到了相府后，白潇潇的亲生母亲王芹莲正在门口迎接，穿着雍容华贵，完全不像是一个妾该有的。
然而她的笑脸相迎，随即像是蜡像一般钉在了脸上。
“姨娘，好久不见啊。”白澜脸上带着职业假笑从马车下来，随后放下隔板，将凤墨?扶下。
紧接着下来的才是白正天和白潇潇，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此刻却要忍着不能动气，至少不能表现出来。
“姨娘，你别光愣着呀，快点进屋休息去吧。”白澜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我警告你！”
白潇潇看到这一幕突然从旁边窜出，挡在王芹莲面前。
白澜身上肯定有古怪，不能让她靠近母亲！
“诶，怎么了吗？都是一家人，抱一下还不行了。”
白澜眨了眨眼睛，随即将双手背在身后，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无辜，整个就是一大孝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离我的家人远一点！”白潇潇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孩子，在皇宫她会收敛自己的性格，但这里是国相府，就是她的天下！
就算九皇子在这里又能怎样？他已经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了，还能为白澜做到什么程度？
在她眼里，凤墨?愿意跟着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趁着太子暴毙，拉拢父亲。
白潇潇是不可能让他们如愿的！
而被保护太好的副作用，就是像现在这样，白澜很欣赏对方紧张的模样。
“好吧，我知道姐姐向来都不待见我，我也就不上去自讨没趣了。”白澜自导自演说得开心，尤其是看到白正天脸色像是锅底。
如果她要动手，眼前的几个人早就倒下了，没听说过空气传播毒素吗。
周围的仆从都在向这里张望，一方面是看到国相回来，更多是想来看一看当初被他们欺负的白澜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相公，我带你去我平时住的地方吧，也不多待，转一圈我们就走，不在这里碍眼。”
凤墨?轻声答应了，当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他是第一次来到相府，而眼前人无论做什么都很灵动，让人期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等等。”听到这里，白正天终于忍不住了，脸上本就多的褶皱加深几层。
因为白澜住的地方，实在是不忍直视。
对方回来的突然，还带着九皇子，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打理准备。
王芹莲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似的，赶紧附和着说道：“是啊，当时出嫁准备匆忙，这两天家中事务又多，还是……”
然而白澜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推着凤墨?离开，把他们的话语像放屁一样甩在身后，任由他们怎么喊，都不会再回头。
她住的院子很偏，需要一直往北走。
明明才过去了三天，再度回来这里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却恍若隔世。
凤墨?也不禁观察着四周，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破，和他地面上的九王府竟有几分相似。
屋顶从外侧肉眼可见一个窟窿，墙体非常脆弱，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人的房间都比这里环境要好。
如果白澜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那她受到的苦绝对不会比自己少。
院子里都是没收起的农具，甚至地面还有丝丝血迹。说是农家小院都有人信，谁能想到这里只是相府的一个角落呢。
白澜走上前慢慢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浓烈的悲伤。
这个心情不是属于她的，而是这副身体天然的记忆，那些刻意被遗忘的，藏在心底角落的回忆，顷刻之间涌上心头。
白澜天生痴傻，是因为她的灵魂缺失了一大半。
现在二十一世纪的白澜归来，她也终于变得完整。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白澜在心里默念着，用手背擦了一下即将流出的眼泪。
以后她不会再让自己哭，也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
“凤墨?，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拿走。”
白澜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她不在意让对方知道。
凤墨?看着白澜的背影，坚韧的像是什么都不能将她击垮，可此时又是无比的脆弱。
这或许是白澜心中最后的软肋了。
于是他应道：“好。”
熟悉又陌生的陈列摆放瞬间唤醒所有记忆，白澜脚步很轻，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阀门。
弯腰轻轻抚摸过破旧的床，每次她被打到遍体鳞伤，都会蜷缩在上面瑟瑟发抖。
不仅仅是因为疼，还因为冷，因为饿。
如果是冬天还好，夏天伤口会发炎，因为营养不良，甚至很难结痂，带来持续性的疼痛。
她用力眨一下酸涩的眼睛，转身缺了一角的木桌上，用石头刻着一行字。
也许其他人也望去会忽略，但白澜总能第一时间看见。
在桌子的右下角，非常非常小的一行字。
“白澜，活下去，求求你。”
白澜指尖慢慢摩挲过这里，她也曾经渴望过父爱。
白潇潇永远拥有数不尽的漂亮衣服昂贵首饰，无论去哪里都有很多人围在身边，国相府家的小公主实至名归。
而白澜，好像一出生就融不入这个家庭，没有人喜欢她。
所有人都会指着她鼻尖骂，说她是累赘，是扫把星，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和白潇潇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看的越多，越发觉得自己狼狈。
无数次，白潇潇踩着她的头，享受欺辱她带来的愉悦。
她不明白，其实一直到了今天都不明白。
但那些已经无所谓了，白澜将屋里仅有的东西一样一样重新看了一遍，随后慢慢闭上眼睛。
她了解自己，哪怕被踩到泥里去，她也是骄傲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有被拿走，那藏的位置一定很好。
她会藏在一个，所有人都能一眼看见的位置。
可是没有人去怀疑，去发现，稀疏平常的物品里，究竟会有什么。
她享受着这种感觉，那或许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乐趣。
白澜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光芒重新汇聚，径直从屋内走出。
凤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深邃的眼中带着明显担忧。
白澜对着他微微勾起唇角，手中是一团淡蓝色的灵气。
这团灵气慢慢的飞到空中，随后将门上的匾击落。
曾经那个傻姑娘，为了将东西藏到这里，半夜摸黑垫着桌子爬上去，生生摔断过一条腿。
那块匾上写着“柳暗花明”。
白澜低头看着这四个字，从来都只有她仰望的份，原来居高临下的视线，真的会看出不一样的感觉。
牌匾挂的太久没有人打理，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和泥土，摔下来的时候震碎了一部分泥块。
随后她将“明”字中的一块灰色泥块拿了下来。
随着白澜的搓揉，外层泥土剥落，露出里面的晶莹。
像是水滴一样透明的晶状体漂浮在指尖，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名为寒霜露。
她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将寒霜露收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院子。
白澜，过去的事不必放下，未来会有无数的美好回忆，足以让那一份童年显得微不足道。
突然干燥温暖的力量包裹住手背，凤墨?抬起胳膊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静静的看向她。
“白澜，别难过。”
“现在是我们。”
是啊，我们。
白澜将另一只手搭在凤墨?手背上，发凉的双手汲取着温度，竟然有几分破涕为笑。
“真矫情，像什么话，全让你看热闹了。”
明明她自己忍得住的，凤墨?非要出来安慰她干什么？这下都给搞委屈了。
凤墨?也笑了：“我们回去吧。”
指尖的温度一直传达到心底，见到最狼狈的一面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多一个人分享，心底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也就失去了它附带的那一份沉重。
两个人这一趟来的非常快，回门完全就是一个借口，寒霜露才是目的。
但白澜也没打算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她主动去大堂，腰板站的笔直，神情冰冷又疏离，冷漠的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几人。
白正天王芹莲和白潇潇他们三个都在，因为白澜说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要说。
因为凤墨?不在，所以他们的姿态高高在上像是审判一般，似乎要把刚才在门口的气全都发泄出来。
白正天捋着自己的胡子，声音严厉：“白澜，你有什么事赶紧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白澜对于这几个人心里已经麻木了，她冷笑一声：“我想说的是，好好珍惜你们接下来的时光，因为那未来会变成你们渴望不可及的回忆。”
她说完后抬起手慢慢打了个响指，脆响传遍整个大堂，白潇潇就像是触电一般闪了一下。
上次她身上粘到的痒痒粉发作，白澜就是做了这样一个手势。
她立刻起身看向四周，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潇儿，怎么了。”王芹莲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事就快坐下。”
白潇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发现一个字都吐不出。
喉咙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就差一点完全堵塞气管。
白潇潇面露惊恐，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直挺挺倒下去，立刻引来王芹莲的惊呼。
“潇儿！潇儿你怎么了！”
白正天也瞪大双眼，完全没想到突然发生的变故，大女儿常年不在家，二女儿就是他的心头肉啊。
而白澜此时已经转身离开了大堂，不管身后是怎么一片混乱。
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今天只是一个小警告。
死亡是解脱，而她则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漫长的折磨。
等她忙完手里的事情，再来处理他们也不迟。
白澜直到上了马车身边还围绕着一股低气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丝丝甜香窜入鼻尖，马车里竟然摆了一盘糕点，正是她昨天吃过的桃花酥饼。
白澜看向对面的凤墨?，很明显是对方准备的。
而摆放桃花酥饼的其实根本不能称之为盘子，足足有五十厘米宽，快把整个桌子占满，酥饼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把摊位上所有的酥饼都买下来了，还有些微热，刚烤出来不久似的。
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比昨天吃的甜多，但正好是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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