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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明心，魏夫人咬牙切齿扯出一丝微笑，“若是心儿需要用钱，只管跟姨娘说就是，心儿方才及笄，如何能统管全府呢？”
明心说不出话，不想理她，她也不想管家，便转过身子，跪坐下去，继续给王妃烧纸。
魏夫人见她如此无视于她，心中火气更旺，“你看心儿都不说话，定是怕自己不能胜任吧。”
“胜不胜任本王说了算，魏夫人还是早些回去收拾，以免本王查出什么纰漏。”
南庭王声音愈发冷了，听到这个妇人一口一个不能说话他就火气沸腾，偏偏她还不自知。
往日她如何作为他不想追究，如今为了心儿，他不想再作壁上观。
魏夫人还想再辩驳几句，就听老夫人发话道，“去吧。”
“老夫人？”
魏夫人拔高声音，眼底透出惊诧。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魏夫人，难怪方才叫你走不走，原来是想把财权还给心儿，真是多谢你了，这下老夫人都发话了，可以安心走了吧！”
刘夫人话里带着明晃晃的嘲笑，魏夫人狠狠瞪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得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这位客人，祭拜完了就走吧。”
刘夫人脸上笑意顿收，艰难转头望向老夫人，只见她面色寡淡，不紧不慢走到一旁座位上，苍老浑浊的双眼看也不看她。
但是那话，分明就是对她说的。
南庭王出言驳道，“母亲这是何意？嫂嫂已嫁进尚书府多年，早已是上了魏家族谱之人。”
“族谱？呵，今日死者为大，我无意与你们争论，不想难堪便自行离去吧。”
老夫人微阖着眼，语气淡漠。
刘夫人捏紧了身侧的拳头，族谱一事一直是她心头之痛，魏?甫一出生就被老夫人领着上了族谱，可那母亲一栏始终空白，这些年她早已忘记，如今老夫人提及，她脑中的怨恨翻江倒海般袭来，生生将眼眶逼红。
一时之间，灵堂中只有火舌吞噬黄纸的噼啪声。
外头魏?迈着潇洒的步子走进，朝着灵堂恭敬祭拜，而后望向自己的母亲，登时脸色大变，低声问道，“娘，您这是哭了吗？谁欺负你了！”
魏?从小到大就未见母亲这般委屈过，眼泪在眶中打转，要落不落惹人怜惜。
刘夫人摇了摇头，眼泪滚落，她转身离开了灵堂，背影萧肃。
魏?不明所以，挠着脑袋转头去问南庭王，南庭王自知失言，摇头不语。
老夫人坐在对面，亦是神情凝重，一声不吭。
明心垂头烧纸，连眼神都不曾分他一瞬。
魏?只好安分坐下，陪她一起给王妃烧纸。
伴随着唢呐声响，一行人抬棺出门，南庭王手持红缨长枪走在棺前，明心与魏?跟在棺后，如意与琴姑分站两旁，老夫人年事已高坐轿紧随其后。
望着人群自将军街慢慢走出，醉仙楼上，主仆二人站在窗口，挑眉远望。
元二瞧着自家主子表情沉重，立在身后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突然就听他出声道，“派些生面孔，跟在队伍后面。”
元二不解，萧元正又道，“算了，太后不可能在殡葬上动手。”
元二恍然大悟，殿下是怕明心有什么意外，真是关心则乱。
队伍行到皇陵，看着矗立在眼前的墓碑，明心眼神狠狠的闪了闪。一旁的魏?一直注意着她，此时一脸担忧。
南庭王走到碑前，默默的跪下，将手中的红缨长枪狠狠插入碑旁，对着天地郑重的磕头行礼。
蓦地天色大变，乌云压城，狂风急卷而来，硕大的雨点砸到地面，溅起无数泥点，红缨长枪亦在风中狠狠抖了抖。
魏?伸手脱下外袍，披在明心头顶，却见她一把推开自己，站在雨中，神色怆然，魏?捏着手里的丝绸，满眼的忧心忡忡。
南庭王跪拜之后，唢呐声急转而下，换了另一种凄然。
抬棺的壮士将棺木稳稳当当的抬入大坑，一行人跟在后头下了皇陵。
棺木依着王爷的意思，放至正中，一旁是他先前备好的自己的空棺。
明心扫视一圈，腰膝发软，险些跌坐在地，扶着一旁的石像艰难站稳，魏?赶忙上手扶她，又被她一手拨开。
棺木落地之声沉闷有力，在诺大的陵墓之中回响。明心扶着墓壁踉跄往前，突然飞扑到棺木之旁，伸手想要掀开棺盖。
南庭王与魏?同时上前，按住她的双手，那指尖掀开，露出模糊的血肉。南庭王强忍悲痛，压制住她，低声哄她，“心儿，别这样，让你母亲安心的去！”
隔着棺木，明心再也看不见母亲的面容，她的眼眶通红，却干涩无比，一滴泪水都无法落下。
一旁的老夫人见她如此作态，冷哼一声，“都已落棺定音了，还做出这幅模样，也不怕旁人笑话！”
“母亲！”
“祖母！”
两声不悦响起，老夫人面色寡淡，还继续道，“哭也哭不出，喊也喊不了，你这般无用，不知道你母亲会不会气得从棺木里爬出来！”
“够了！”
南庭王忍无可忍，平素老夫人就与王妃不和，如今人都没了，她还要训斥，让他这个为人丈夫的如何自处。
明心放弃挣扎，转头扑向老夫人那处，却在咫尺之遥被老夫人的姑姑驾住，染血的双手拼命朝着老夫人挥舞，似乎想要对她做些什么。
老夫人冷笑一声，“原来变成哑巴了啊！”
明心努力张开自己的喉咙，却只能发出极其轻微的阿啊声，配上她那张惨白的小脸，如同厉鬼索命一般，只是发不出声音，没有几分威慑罢了。
魏?上前将明心按入自己怀中，对着老夫人生气道，“老夫人不觉得自己十分过分吗？明心伤心过度导致失声，您不可怜她就算了，还如此刺激她！”
“刺激？真是笑话，我魏家死了多少人，怎么没见她爹魏君晟哑巴？不中用的东西，几句话就急成这幅德行，真是惹人生厌，我看魏家还是少些这样的晚辈，莫要让我这个老人家入土都不得安宁。”
说完也不管几人是什么反应，扬手让人把她抬出去。
魏?捏紧拳头，瞪着老夫人的身影却不敢追上前去。
怀里的明心安分了下来，转身望向已经合拢的墓陵石门，眼里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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