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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林涛继续胡说。
“后来草民观察过农户人家和经商的，还有全家几房倾尽全力供养一个读书人的，还看过贩夫走卒。
那天给林公公说的，都是草民这些年自己瞎琢磨的东西，当不得真的。”
林涛满脸的谄媚不说，脸上的笑容简直是演的有点过分，没什么说服力。
庆元帝淡然道：“无妨。你且说说科举的弊端给朕听听。
朕这些年听到的都是好的，今日听听你的道理，也算是换个口味。”
您这是恶趣味吧，林涛腹诽道。
“遵旨。
陛下，草民一会儿要是说错了什么，还求陛下饶命。”
庆元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朕赦你无罪！说！”
“陛下，草民以为，科举制度的本意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帮助陛下您治理这个国家。
虽然不懂具体是怎么做的，不过话本戏文里都是官员们帮您解决一些小问题，大的问题则是要汇报给您，请您来定夺的。
且不说这些官员到底是不是尽心尽力了，这谁也不能保证的事情，单说这科举选拔人才的方向。
草民以为，君子六艺的礼、乐、射、御、书、数是很有道理的，这样的人才基本上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能拿得出手。
现在的科举到底好不好，草民不敢评判。
但草民不理解的是读书人看不起其他人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了士农工商里面的农工商，国家的税收从哪儿来？
可偏偏不交税的读书人看不起其他三种人，一个对国家没有贡献的人，哪儿来的资本看不起别人呢？
根源就在于，科举。
他们认为只要中了秀才或者中了状元就能当官。
才能成为人上人。
这都是士农工商和科举制度上千年来潜移默化给所有人形成的一个概念。
甚至其他三种人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草民不理解，但能接受。”
庆元帝的嘴角翘了翘，“哦？你能接受？”
林涛赶忙说道：“回陛下，草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想怎么做，都与草民无关。
草民不过在一边看着罢了，不会去横加指责，妄图改变他们的想法的。”
庆元帝哼了一声道：“继续说，你还没说完。
为何秀才不上税不合理？”
林涛顿时明白了，皇帝老儿想要听的是什么了。
按套路，他应该慷慨激昂，然后被陛下打板子扔出宫外，最后的结局就是陛下开始寻思如何能改变现状。
嗯。
应该是这样了！
不过，小爷我不这么演！
“回陛下，所谓存在即是合理。
草民以为，沿袭了上千年的东西，无论它是对的还是错的，一定是有存在的道理的。
虽然草民个人认为有问题，但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说不如不说，免得惹您心烦。”
庆元帝沉声喝道：“朕刚才就说过了，赦你无罪。”
林涛拱了拱手，假装思索状，随后开口说道：
“陛下，上千年以来，历朝历代都存在税收不够国家开支的问题，而且是一个朝代存在的时间越长，这种情况越严重。
不知草民说的可对？”
庆元帝脸上古井无波，“继续说。”
“草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首先说的是哪些人需要交税。
盐铁茶酒都是国家专卖，这是一国税收的主要来源之一。
其次是边境贸易。
再次才是国内民间的税收。
可秀才不交税，皇族不交税，要交税的只有农、工、商。
而且，这三种人最多。
但是，陛下，这世间有一个定律，那就是两成的人口，掌握着世间八成的财富，而剩下的八成人，加起来拢共也才拥有世间两成的财富。
偏偏，这八成的人，不交税！
而且，绝大多数秀才都出在这两成人里面。
比如世家大族，有足够的银钱供养孩子读书。
越是世家大族，当官的越多。
家族繁衍开枝散叶，日渐壮大，最后不仅掌控了大量的土地，拥有盘根错节的官府以及民间的关系，还因为联姻加强了这种关系。
慢慢渗透到朝堂的重臣家族里，包括皇族也一样。
不过这不是草民该说的事儿。
一旦国家发生战争的时候，钱粮就会不够。同时还要从民间抓人当兵，导致农田荒废大半。
官员贪污腐败横征暴敛，最后百姓没饭吃，卖地卖孩子买老婆，这个朝代就快结束了。
历史上的王朝覆灭，除了战争之外，几乎无一例外。
所以草民才敢胡说科举的不对之处，以及圣贤书无用的说法……”
这过程中，林涛一直观察着庆元帝的脸色。
结果没看到有任何变化，索性就全说了。
林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庆元帝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等林涛说完了之后，庆元帝见他看着自己，似乎是说完了。
“你说完了？”
“回陛下，草民瞎想的。要说怎么解决，草民也不知道。
总觉得怎么想都解决不了，索性不去想了，然后才开始琢磨各种有趣的东西，对老百姓真正有用的东西。”
林涛脸上的真诚，他自己都信了。
“陛下，草民自认为，比那些自命不凡、自以为地位比草民高的读书人，更有用！”
庆元帝眼皮抬了抬，瞟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朕之前答应赦你无罪，今天打你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林涛赶忙陪笑道：“谢陛下宽宏大量……”
庆元帝也笑了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嗯，至少，林涛是这么感觉的。
“朕让你去书院，你不想去？”
“回陛下，草民今天已经去书院报道了，不过还没见到夫子，就被您召唤进宫了。”
林涛委屈啊！
庆元帝轻笑道：“哦？这么听话？说说，为啥不愿意去书院？”
林涛立马又有些怂了。
属实是不想去。
“回陛下的话，草民不晓得，这天下的书院，培养读书人的目的是什么？
至于教化万民的话，草民是不信的。
既然草民都不认同他们，何必跟他们学那些完全没用的东西呢？
百无一用是书生。”
林涛大言不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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