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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糖急切地问：“那白司令呢？”
“据说，白司令亲自带人发动的突袭，现场发生了大爆炸，他到底有没有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当”
蒋糖手中的汤匙掉到了桌上，她连忙捡起放到了一边，拿餐布擦擦嘴掩饰心里的慌张。
方季霖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要自己吓自己。”
蒋糖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对方季霖笑笑说：“你什么时候动身？时间定了吗？”
“后天一早的船。”
“那明天叫上景炎他们夫妻俩，你们本就是老朋友，大家一起聚聚，给你搞个欢送会。”
“多谢蒋大小姐！”
蒋糖起身说：“抱歉，我得先走了，熊铮回来的话，淑君一定每天放学就和他腻在一起，我就不好赖在她家了，要搬回白公馆才行。”
“那我送你。”
“不用了，方律师请留步，你的酒店就在附近，不必来回跑。”
“……”
方季霖站在红茶馆门口，目送蒋糖上车，等车子穿过街道，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
第二天恰逢周末，宁城的市民们几乎全都涌上街头，热烈欢迎士兵们的凯旋，欢呼声隔着几条街都听得见。
只有蒋糖默默看着佣人把自己的家当搬回白公馆。佣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整个白府前所未有的压抑。
军正府的电话打不通，想必他们现在一定很忙碌。在此之前，蒋糖每个礼拜都会去军正府问问情况，有时候翻翻白崇骁写过的文件都觉得好像又见到了他。
她突然觉得，等待是世界上最煎熬苦痛的事，不如直接给个坏消息来得干脆痛快。
关在房间里写了整整一下午的毛笔字，蒋糖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了身衣服去王景炎家。
她本来是想叫朋友们来白公馆聚会，结果王景炎在电话里说林蕾儿怀孕了，叫他们都过来分享快乐，蒋糖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蒋糖前脚刚走，医院就打来了电话，曹管家接起：
“你好白公馆。
……司令？！您没事就好！我马上带人过去服侍您！
……蒋小姐啊，蒋小姐去小王医生家了。
……呃，说是有好多朋友。
……方律师嘛自然是在的。
……司令？喂？司令？”
电话那头已然挂断。
王景炎家离圣约翰医院不远，之前是外国医生一家住的，有一幢洋楼和一大块草坪。
初夏的夜晚凉爽，年轻人们在草坪上支起一张长条桌，摆上鲜花、风灯和各种美食，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谁都没注意到，王宅的围墙上，趴着一具“木乃伊”，他除了手脚和脸，其他地方几乎全部缠着绷带。
“木乃伊”脚底踩着黄包车的座垫，举着望远镜，扫过每一个年轻人的脸，没发现他的目标。
“换一处。”
他对黄包车车夫说。
“哎！”
车夫拉着他，转到王宅背面，这里的围墙离房子距离比较近，“木乃伊”一上来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蒋糖和方季霖围着一模一样的围裙，面前摆了一堆做西式糕点的材料。方季霖拿了一颗生鸡蛋，轻轻在碗边一敲，再把裂开的蛋壳打开，里面的生蛋白和蛋黄顺利流进碗里。
蒋糖一脸崇拜：“哇！原来生鸡蛋是这样打开的呀！”
方季霖并没有嘲笑她的无知，而是极为耐心地教她用打蛋器打发蛋液。
蒋糖表情专注，听方季霖讲解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张青春洋溢的脸看起来似乎十分登对。
“木乃伊”的眼中“噌”地一下冒出熊熊妒火。
双臂一撑，抬腿上墙，身上不少伤口重新裂开，鲜血渗透出绷带，他毫不在意，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女孩带走。
方季霖对西式糕点十分在行：“很多人去国外留学，总嫌当地的食物难以下咽，我倒觉得挺好吃的，属于好养活的那种，我的公寓楼下就是蛋糕店，所以我跟他们面点师很熟，时间久了也就学了几招。”
蒋糖：“你那几招我能学个皮毛就很好了。”
方季霖：“其实只要材料齐备，他们的东西做起来很简单的。”
蒋糖：“那我不客气了，我要你教我至少三种甜点。”
方季霖：“没问题。”
他们一起做了奶油蛋糕、曲奇饼干和苹果派，盛在银盘子里，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林蕾儿闻着香味走进小厨房，又马上作呕：“天哪，厨房里好重的鸡蛋味！”
王景炎跑过来：“你现在孕反严重，别来厨房。”
待林蕾儿被佣人搀扶走，王景炎来到料理台旁，笑道：“蒋糖，这里的东西八成是季霖做的吧？”
蒋糖尴尬地笑笑：“差不多吧。”
方季霖说：“她负责打鸡蛋和设置烤箱，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他们的对话被风吹到“木乃伊”的耳朵里，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可恶，你小子能耐了是不是？是想告诉所有人你在刻意维护她吗？”
蒋糖看见佣人进来要把西点端出去，大叫一声：“请稍等！”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她拿来一个六寸小盘子，往上摆了几块曲奇饼干，估算一番后拿来纸笔记下：“大约六分之一。”
记好后，命佣人端走曲奇饼干，换了蛋糕：“大约八分之一。”
再换成苹果派：“大约十分之一。”
王景炎好奇地问：“你再算什么？”
蒋糖：“我在算做这么一小碟糕点需要多少材料，现在我只需要把原来的大份量按比例减少就行了。”
王景炎更好奇了：“你为什么要做那么一点点？”
“……”
蒋糖垂下头，慢慢走到窗边：“我在想……万一大哥哥没了，我去给他上坟的时候就给他带上我亲手做的糕点，这样更有意义。”
“呵，算你有良心！”
“木乃伊”勾唇一笑，又马上脸色巨变：“小东西是当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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