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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个人在这包间里舒服自在。”她在心里想。
曲终，她下楼去后台找今天演杜丽娘的花旦沈百灵。她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曾素涓进来就说：“百灵，今天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啊，是不是感冒了？”
“哎呀，也就你能听得出来！”百灵笑着拆头饰。
“那是，我可是听着你从学徒唱到当家花旦的！”
“昨天我娘从老家过来管我要钱，我费了半天劲才将她劝走，觉也没睡好，所以嗓子有影响。”
“可真难为你了，挣的钱还不够给你娘花。”
“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说要盖房子娶媳妇……他哪来的媳妇，整日好吃懒做谁看得上呀！”百灵说着，火气又上来了。
“我也有一个弟弟，长大了还不知是个怎样的败家子呢！”
百灵看了她一眼：“你就别担心啦，你家败不完。”
“这个家总不能等着被败光吧，就没一个长进的人去继承。”
“这世界对我们女子不公，再怎么优秀，最后都是嫁人，还得伺候家里的爷们。”
“……”曾素涓在心里想她是不是也要接受这样的事实。
“好了，不说丧气的事了，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去唱一唱，什么烦恼都没啦！”百灵笑着说。
曾素涓也露出笑容：“正合我意！杜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她做出柳梦梅的姿态，每次和百灵对戏，曾素涓总演小生。
“柳公子，这边请……”百灵拉着曾素涓来到后院，那有一棵海棠树，她们就在树下启开妙喉，清音婉转，悠悠唱腔穿透过海棠树，引得树上雀鸟也欢叫起来。
唱毕，她们哈哈大笑，步履轻松地返回后台，在上楼时，百灵看见戏台旁站了一个人，是一位穿着长衫戴着瓜皮帽和墨镜的先生，便好心提醒：“这位先生，今日已经散场了，明日再来吧。”
“刚才不是还有人在唱吗？”那位先生不准备走。
百灵和曾素涓相视一笑，对那先生说：“刚才的不算。”
然后只管上楼去了。
她们继续聊了会，栗梅提醒曾素涓时间不早了，曾素涓才起身告辞。走到舞台处，那位先生居然还没走！
曾素涓没理他，和栗梅匆匆走着。
“素涓！”
曾素涓脑子“轰”地一响，顿时呆住：除了爹娘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她！
栗梅也震惊了，长大嘴巴缓缓转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是那位戴墨镜的先生！
他快步跑到曾素涓面前，将墨镜一摘，露出笑容：“是我呀！”
曾素涓盯着那双棕色的眼睛，似是不悦：“为何要叫我的名字？”
栗梅也插话道：“你可知姑娘的闺名不可以乱叫？”
蒋华笙无所谓地说：“朋友间不是要叫名字吗？不然多见外。”
“朋友？”曾素涓轻哼一声：“随你怎么说吧……你来这做什么？”
“只是好奇，想来听听，不过……好像没算好时间。”
“那你为什么还呆在这？”
“只是看看这舞台，就有很多美的东西值得发现。”
他说得如此真诚，曾素涓消除了方才的不愉快，心想他还算有点品味，她嘴角微微抬起说：“今天的曲不算好，不听也不打紧。”
“我刚刚听有人在唱，觉得很好听，是你在唱吗？”
曾素涓没回答，只是说：“那是你没听过好的。”
“那明天我一定早点来，你也来好吗？给我讲讲。”蒋华笙的表情像是孩子向老师提请求。
“……好。”
栗梅简直不敢相信曾素涓怎么又答应了。
“seeyou！后会有期！”蒋华笙蹦跳着走了。
曾素涓想说“后会有期”不是这么用的，他已经没了人影。她轻笑着摇摇头，叫上栗梅回家。
第二天下午，曾素涓来到畅音楼时，蒋华笙也刚好到，依旧喊她：“素涓你好。”
曾素涓对着他一招手，上了包间。今日曲目是《西厢记》，蒋华笙并不完全听得懂里面的唱词，却看得极为认真，久了竟能打拍子跟着哼唱，令曾素涓暗暗吃惊，本来计划给他讲里面有哪些桥段特别精妙，结果他已经自己找到了，听到情节动人时，双眼也会发红感动。
曲终后，他还沉醉在里面，学着剧中人做手势，念念有词，要不是曾素涓故意咳嗽了一声，他还不会醒来。
蒋华笙痴痴地说道：“这样的艺术表现……真是太美了……”
曾素涓问：“你喜欢听？”
“喜欢，特别喜欢！”
“你觉得美在哪里？”
“其实人类的情感都一样，只是西方表达是直接和具体的，而中国的就很隐晦，将情感同大自然天地万物结合到一起，很有……意境……我说不出来。”蒋华笙艰难地表达，他真的想不出该如何描述他的感觉。
曾素涓对于会欣赏昆剧的人，有特别的好感，这会倒想与他多说些话：“我们帝国人讲究天人合一，你看我们的建筑，园林，都是与大自然结合的，我们相信万物皆有灵，与大自然做朋友，才是生存之道。”
蒋华笙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不住地点头，等她说完，他看似急匆匆要走：“你今天说得太重要了，我要回去记下来，好好研究研究。”
曾素涓倒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随口一说。”
“啊对了！现在还早，你跟我去教堂，再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然后……我还有东西要给你。”蒋华笙认真地说。
“好啊。”曾素涓没多想就答应了。
“大小姐，时间不早了吧！”栗梅提醒道。
“没事，反正现在他们也不管我，我去去就回。”
栗梅：“……”
教堂门口，蒋文迪正站着，看见蒋华笙回来了，上前对他说：“刚刚王医生还找你呢，我和他说了两句，让他明天早上来，你应该在的吧？”
蒋华笙点点头：“我在……你有没有和他说今年出国的话，时间上是有点紧张的？”
“我说了，他说可以等到年后，具体怎么做，明天你和他讲。”
“知道了，多谢！文迪。”蒋华笙一边走一边对他妹妹做了个手势，文迪微笑着回自己屋了。
“你还帮人出国留学？”曾素涓好奇地问。
“这不是我最想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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