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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黑暗的星球此刻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您为什么会拒绝？依照系统的推算陆奕的选择是最优解。】之前一直呼唤不出的系统突兀询问。
“是吗？”
江望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率领军队的指挥官刚从他房间离开，此刻大概已经登上了其中的一艘军舰。
系统安静十秒，重新问出一个问题。
【您这次似乎没有认出我来，需要我重新介绍一次吗？】
江望戈一愣，回过神来，他笑容弧度很浅。
“大概是因为141号系统越来越聪明了，现在的它与你的智能化程度一样高。”
【您的心乱了。】
代号为003的系统电子音冰冷客观：【系统认为您的理由并不正确，您没有及时准确做出判断的原因是您并未思考。】
江望戈没去反驳，他转而回答起系统的上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认为那是最优解？”
“诚然，若只将我和陆奕放置在棋局上，我自是最适合留守后方的人，战争结束后联盟各方面的复苏貌似非常需要一个稳定军心的人物。”
“让尚且岌岌无名的陆奕去与王虫本体同归于尽似乎理所当然。”
“但是——”
江望戈闭了闭眼，心中纵有万般情绪也会因紧迫局势尽数褪去，睁开时，眼底复又一片清明。
他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军团长，他接着道：
“但拯救联盟星的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完整的造神计划是一个长达半个世纪的艰辛谋划。”
“它起于一位天赋异禀的研究员，在其中窥见一线生机的三位元帅秘密签下自己的署名，自愿承担事发后的一切罪名，而后一场耗尽人类联盟全部心血的计划正式启动。——智者为其殚精竭虑，野心家为其让路，勤劳者是它的沃土，坚守前线的士兵付出鲜血为它铺路，更有无数看不见的牺牲者消逝了生命，在这个计划中，我，我们付出了所有。”
“正是因此，我坚信胜利终会属于我们，而为之付出的所有人皆是胜利的缔造者。”
江望戈感受着地板传来的冷意，内心奇异平静：“联盟星失去一个江望戈，还会有其他李望戈、吴望戈，我不是人类的救世主，同理，陆奕也不会是。”
......
【我明白了。】
003号系统明白了缘由：【您刚才的某段话倒是与大灾变前的古话有所重合，这大概是所谓跨越万年的宿命。】
【这一次的计算我有重大失误，我居然忽略了‘大部分人’的存在。】
【我想我大概理解了宿主的想法，在您权衡局势的棋局中，一个是受到不成熟改造生命并不长久的人，一个却尚且年轻未来拥有无限可能，两相比较，这才是您始终坚持让自己去同归于尽的原因。】
003号系统机械音略起波澜：【我开始由衷的钦佩您了，这让我忍不住重复我上一次对您的评价。】
003号系统：
【您是一位优秀的联盟军人。】
三分钟早已过去，光线也随之远去，江望戈在重新恢复黑暗的房间内仰头，他棕黑色眼睛盯向上方，似乎又陷入了思考状态。
003号系统：【您是时候去一趟第三研究所了。】
江望戈于黑暗中眨了一下眼睛，等待系统下文。
003号系统：【那里藏着一些秘密的答案，有些东西或许能解决您此时的困境。】
房间内寂静片刻。
“有关你的来历？”江望戈问。
【您去看了就知道了。】003号系统答。
*
三号研究所与二号研究所一样地处黑镜，这是江望戈没想到的。
两者区别在于军部第二研究所在众所周知的未来星，而三号研究所坐落于他脚下这颗未知代号的星球。
【曙光。】003号系统肯定道：【它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但未来一定会是这个名字。】
“曙光星？”江望戈刻意忽略系统的情绪变化，称赞道：“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三号研究所在曙光基地的正后方，江望戈与严肃整齐的军队逆流而行，路程几乎横穿整个基地，大概走了有半个小时，他来到了曙光基地的后置出口。
驻守出口的军官似乎认识他，表情明显诧异了一瞬，随后对他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
“独立军第十四军团第三舰队玄鸟号船员乔枭向军团长问好！”
第三舰队......江望戈步伐一停，是一个活下来的幸运儿。
第三舰队阻扰王虫后裔前进时遭遇塔亚虫族袭击，除去科兰号，包括玄鸟号在内的三艘军舰尽数被毁，活下来的船员寥寥无几。
“您要保重身体。”乔枭忍不住开口劝道，他浅灰色眼眸里溢满了担忧。
江望戈愣了一下，这才发觉他现在一身病号服属实不太妥当，再加上他憔悴的面容，实在太像命不久矣的样子了。
对面的玄鸟号船员犹豫几秒，还是再次开口：“您活着才会有未来。”
他似乎很少这么劝人，所以有些词不达意。
江望戈突然笑了笑，那不是佯装出的安慰他人的笑容，反而带着一种雨过天晴后的清朗感。
“不对，在这种时候劝解你的战友难道不应该是说这一句话吗？”
他右手放置在左胸，轻击心脏位置。
声音笃定。
“胜利必属于联盟。”
乔枭怔愣住，浅灰眸子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在懊恼自己居然会怀疑军团长的信念。
与此同时，年轻的军官心中猛然升起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因为——
“胜利必属于联盟！”
他如此回答自己的长官。
（第三卷维未尔要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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