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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被这番变故惊呆了。
唯有方?行毫不变色：“给我追，但凡以往有烧杀抢掠的，全部就格杀，不用再带回去了。”
“是！”副官面色一凛。
但凡有烧杀抢掠，那岂不是这三千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一时间鼓声大震，喊杀声四起。
再加上副将勾结梁国刺杀拖满大人的传言喊了几道，金国士兵更是毫无斗志，草草抵挡了几下转身就要跑，却被追上的梁国士兵一刀结果。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枯叶的腐臭，如不透风的雨点憋得人透不过气。
副官清点了战利品，兴奋道：“夫长，拖满并他手下二千七百三十二人，已经全部伏诛，唯有一队百来人从东北方逃走了。剩余马匹还有二千三百四十六匹，加上我们前面收缴的，已经有四千之数……”
这四千还全部是大金的高头大马，骨骼体型尤为强壮，不是他们梁国的马场所能养出的。
副官不满足道：“要是屋土木再多派点人来，说不定我们的骑兵还能多组几队。”
然而此番成果已经出乎意料，等鼓声渐熄，队列出的梁国士兵还不足千数。
众人欢天喜地，割了人首记功行赏，又近在和运县城边上安营扎寨，晚上连喝了几大碗。
兵油子嘿嘿一笑：“还是千夫长的计策妙啊，以前只有我们追着跑，哪有他们追我们的，每次都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一到事发地人家抢也抢完了杀也杀完了，哪里还有我们的事，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谁知道我们也能他们一样干，敌进我退，敌驻我扰，学他们个七八成就气得他们个半死，那个拖满就没脑子地追着我们跑……”
“哎呀呀这金国的马就是壮啊，我看了都眼馋了好久，要是落到我们是手上，才不会让这些良驹沦落到走山路……”
早春还带着丝丝寒意，众人围着火堆坐，方?行也跟着喝了几碗。
副官醉醺醺的，或许此番大胜，让他胆子也大起来，他一巴掌拍在方?行肩上：“夫长，这附近的县城，好像是和运城吧，那不是你的家吗？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众人耳朵一灵：“这么巧，原来拖满那孙子，慌不择路跑夫长的地盘来了，还说要杀人杀双，难怪夫长不留手啊！”
“夫长这么小的年纪就来参军，家里人也是放得下心，我看要不然干脆回去看看，也没人知道咱们假公济私啊！”有人一戳，挤眉弄眼道，“这说不定家里还有个红颜知己……”
“敦”地一声放下酒坛，方?行斥了一声：“别胡说，自我从军想的都战事，哪有什么红颜知。”
但他一说，不知为何，耳朵却豁然一烫。
但还是强撑道：“再听你们这样编排，那今日收缴上来的战马，也不让你们先挑了，我直接报给萧将军吧。”
众人顿时不乐意了：“夫长，咱们累死累活，马哪里能不留给我们先挑，这朝廷又发不下来几个赏银，连自己打的东西都不能分了……”
这年节也没真指着那时有时无的饷银的，萧成将这一千人归在他手下，方?行也知以后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笑闹过后也不有意为难，答应还是论功行赏。
再喝了几蛊酒他起身，冲天的火光映得远山如墨。
他侧耳一听，恍惚间似听到布谷声响。
……
布谷鸟叫，线样的柞蚕爬上树梢，田里地里冒出一茬茬青绿。
安沐夏也即将南下。
正是一年农忙时，安沐夏给厂里人放了假，只留下几个人驻守。
砖窑厂和玻璃厂放假还算和谐，他们这些彪形大汉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即使厂里再赚钱，但一年几个月的农时，还是不能错过。
但轮到纺织厂就没那么轻松了，她昨晚刚一说放假，早起家就被堵了。
“东家啊，我家月梅在纺织厂里干好好的，一个月能休四五天呢，这咋还要放假啊？”
“就是就是，虽说轮到农时，但家里的活我都能干，放俺家媳妇回去，那不是天天让她跟我下田，那不是更累得慌。”
“让我家东兰继续干吧，她回来不也是洗衣做饭，家里有我这个老婆子和她嫂子呢，哪里轮得到她做这些。”
要不是嫌累的，要不是家里不缺人的，那些纺织厂的女工扭扭捏捏，也想在厂里继续干下去。
一天大几十文钱，可比在家白做工好多了。
还有些不安地传：“说来也奇怪，我们天天只知埋头苦干，就没见城里卖过我们的东西，怎么没商家瞧上呢？”
更有甚者直接道：“吓，那不是只是出的，没有进的，那东家哪里能支撑的下去，怕不是我们的厂要倒了！”
安沐夏哭笑不得，没成想放个假，各种传言就甚嚣尘上。
其实这农假她也不想放的，工人一日日做活，她积攒能卖的货品也就更多，可谁让她们这是屯田区呢！
咳咳两声，她虎着脸道：“谁说我们的厂要倒了？我们的货没在当地卖，那是因为想去京城卖，那里豪商贵人云集，出的价也更高些。”
她此次带的货其实不多，布匹丝麻不过千匹，多的还是切成小块小块的镜子，将将凑成一万个。
因卖价至少要四五两，着实不算随手能买的，安沐夏还找了好几家木匠，每方镜子都打了木制的边框和配套的盒子，再在底部垫了柔软的布。
她还特意留出近百套，里面的镜子不再是巴掌大小，而是大大方方能装下一张脸。
装饰的盒子也更为精细更加豪华，里面铺的帕子都是丝绸的，就是她们自己纺的，柔软丝滑的如水一样。
即使是贵女帕子一掖，带着出去也不会跌份，还只当是贵女新做的手帕，而绝不会想到是免费送的。
当然这种种成本加起来，安沐夏肯定不会只卖四五两了，她琢磨着怎么也要个二三十两才配得上贵女的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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