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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风顺,万事顺遂”的尾音落在唐川耳朵里。
从凌简嘴里说出来，不像是一句简单的中奖词，倒像是一种祝福,或者说,一种肯定的祝福。
好像他说是这样,就会这样。
趁唐川还在发愣的功夫，凌简已经拿着奖品靠近他。
“本来想顺便出来买个礼物盒的。”
“真的是,我的中奖礼物？”
他对iphone7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到那盒全是他不认识的不知道哪国外文的进口油画颜料时候,有些发怔。
“通话记录给你看？”凌简拿出手机递在唐川面前。
“……”
唐川愣在原地，凌简干脆先帮他把礼物装回了自己的包里。
“有个成语叫否极泰来。意思是坏运气经历多了，或者是到达极点了,就会往好运的方向转变,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否,就是那个“否”字,在这个成语里……”
“我知道,凌老师。”唐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凌简这人也是迷，说他直男吧，刚刚月光下叫住他那说那些话的一刹那，唐川一个男的恍惚之间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说他会吧，他能当成给你表演“茴”字的是四种写法。
凌简也扬了扬嘴唇，也不知道他是否认同：
“好,不说了。”
唐川歪着脑袋一哂：“直男。”
“什么？”
“没什么，我说——”唐川把语调扬高：
“你以后追喜欢的人的时候，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给人当凌老师。”
凌简注意到他说的“这种时候”,忽然就也觉得“这种时候”好像的确是有些意义了。
没等唐川再说话,凌简忽然往前走了两步,没背包的那只胳膊伸出来，用一个拥抱的字数轻轻搭在了唐川的背上。
他抱得很轻，胳膊上显然控制着一种力度，没有入侵性，反倒是一种距离刚好的安全感。
傍晚洗过澡的淡木香传进鼻子里，脑袋接触到凌简修长的肩颈，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唐川一时间竟然没有把人踹开的念头。
风从背后吹来，凌简带着点笑意的语气从耳边传来：
“那像这样行吗？”
唐川感觉自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漏完之后觉得那语气中好像多少带了点儿欠揍的意思，肩膀不轻不重地扛了凌简一下，耳尖有些发红：
“你他妈拿我练手呢？”
凌简没说话，自己嘴角扬得更高点儿，没撒手，声音有些沙哑：
“小川，11点多了。”
唐川一想也是，两人这么一浪费时间，凌简那边估计又回不去学校了。
“……”
“网吧椅子好硬，烟味儿很大，还有乱七八糟的人。我也没带身份证。”
“所以呢？”少年警觉地竖起耳朵。
“要不……”
凌简的喉咙滚了滚，就在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了点儿沙哑：
“哥请你吃个早餐吧？”
唐川最终还是带着凌简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两人上了四楼，走廊里电压不稳的灯光明暗闪烁，唐川越走越后悔，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他。
已经把最后一个台阶踏完，现在后悔给人赶出去好像也太不当人了。
唐川硬着头皮，磨磨蹭蹭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两人一停下来凌简便愣了一下。
房间门口本就不白的墙上，除了原有的一些污痕脚印，又多了一些像是用黑色颜料写上的污言秽语。
不乏少年犯等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字丑的像爬虫，旁边还黏了一块儿嚼过的色素都没褪完的口香糖。
唐川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就见怪不怪地移开了目光，从校服兜里往出摸钥匙。
应该又是那个所谓的继父喝醉了撒疯。
楼道里夏天腐臭的西瓜味儿传来，闷热的温度让人心里憋闷。
唐川动作肉眼可见地粗横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单手一转握住钥匙的金属体，压根没低头，手上一用力身体往前一顶，把钥匙粗暴地插进去，转头挑眉：
“我家也是这么脏乱，你确定要住？”
凌简用表情默认。
“……”
拉开门之前唐川像是想到了什么，把钥匙从锁孔里猛地抽出来：
“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这出租屋里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凌简好像有些诧异。
“对，就一张，沙发都没有。”唐川语气有些轻浮。
凌简：更兴奋了.jpg
“……”
两人开门进了屋，凌简心说差点被他骗了。唐川的这间出租屋的确不大，一眼看上去什么都一目了然。
一张床占了主体，再有就是简单的书桌椅子和衣柜。
不过和外面楼道里的脏乱查形成鲜明对比，整个屋子窗明几净，床单都是米白色的，几乎没有多余的杂物，竟然也并不显得狭促。
阳台上还有一小盆绿色的薄荷。
唐川等了几秒，看对方丝毫没有要走人的意思，反倒是把包往桌上一放，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
“还去洗澡吗？”
“……我家你家？”唐川没好气地疑惑。
凌简看着房间的布局和白色的床单：
“你家如家。”
“滚。”
唐川低骂一句，给他找了找有的生活用品，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洗过的白T恤和短裤，扔给他当睡衣穿。
已经11点30多，明天还有课，唐川也没磨蹭，拿出自己的睡衣往浴室走，晚上的澡基本就是冲个凉，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唐川洗完出来之后穿着了一件白色背心，没完全擦干的瘦削的肩胛骨线条利落干净，背薄腰细，他在家穿的短裤更短，而且偏紧，基本就是盖过大腿根的程度。
以前能看出来唐川白，却没想到身上会这么白。
两条腿细长而白，小腿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一直延续到脚踝，脚踝的骨形都十分漂亮。
凌简不自觉地轻咳了一声，在唐川发现之前偏转目光。
头顶的风扇一直匀速转动，凌简却觉得身上忽然有些燥热，喉咙滚了滚，舔了舔嘴唇，拿起衣服，声音沙哑：
“我也去冲一下。”
唐川转身，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撩拨了一个活了两辈子处男的心，刚洗过澡的耳尖透着红润，一双有桃花眼尾外翘，任由水珠由肩颈没入更深处，在白色的薄短袖上氲开一抹圆形的透明。
唐川感觉凌简经过他身边时候明显长出了一口气。
唐川先躺在了床上，家里还有一个备用枕头，放久了略微有些潮。唐川想了想，把自己的枕头换到了空处，半靠在床头玩手机。
浴室的水声传来，空间狭小，水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放大，隐约还能看到里头的人影。
唐川斜着眼瞄了一眼影子，脑子里不自觉地对上了某些画面。
靠，真他妈够怪的。
他从小到大别说和同龄人睡一张床，就连和爹妈一起睡的记忆都几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还是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的。
水声抓挠的唐川心烦，正赶上顾迟他们不知道抽哪门子疯，在群里叫他出去打游戏。
顾迟：【别告诉我你睡了啊川子】
周勉：【平常可能不睡，今天肯定睡了。你没看林子炎朋友圈么？咱唐少爷今天携哥哥赴宴回府，想必也是累了。】
唐川蹙眉，退出去打开林子炎的朋友圈，是刚刚朵朵过生日时候几个人的合照。
照片上唐川和凌简坐在一边，两个人为了一起入境不得不坐的靠近一些，凌简比他高半头，再加上林子炎在前头堵着，两人姿势看起来格外和谐。
“……”
再切回微信对话框，果然周勉他们在阴阳怪气这件事儿：
【关系淡喽，以前和咱们是两肋插刀的兄弟，现在估计得给人让出一肋了。】
【谁说不是呢，我这几年都没见过人川哥和别人共进晚餐了。】
唐川：【林子炎不是人？？】
顾迟：【男人。】
唐川：“……”
唐川还想再回什么，顾迟忽然来了一句：
【别说共进晚餐了，再这么下去都得共居一室、同床共枕了。】
【说不定人今晚就带回去了呢，就那个富二代小白脸吧。】
草。
唐川耳朵越发红，直接关了手机扔在一旁把头埋在枕头里装死。
凌·小白脸·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唐川已经把头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只红红的耳朵和一段儿白皙的肩颈。
像是睡熟了。
凌简没打扰他，放轻了动作擦干头发，把毛巾重新晾好，走到墙边，“啪”地一声把灯关了。
他没有床头灯，整个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屋外的月光隔着窗帘微微透光。可能是楼房太老隔音不行，凌简总能偶尔听到好像是有一男一女在吵架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楼上还是隔壁传来的。
唐川出租屋的床实在算不上大，凌简一上来他腿就已经不小心碰到了他。唐川下意识缩了一下脚，凌简动作立马更轻了些。
估摸着对方躺好不动了，躺了好一会儿唐川才甩出一半儿被子。
吊扇加上窗户的风，再硬的身体也扛不住一夜不盖被子。
见凌简没动静，唐川蹙眉，闷声道：
“不盖我收回去了啊。”
“没睡着啊？”
“梦话。”
“你的浴室排水有点慢。隔音好像也不太好。”
凌简说着伸食指，弯曲起来敲了敲床头的墙面。
200一个月的房子还想挑排水隔音。
果然是京城少爷。
“这房子特色就是隔音不好，卖点，凌少爷没听说过吧？”唐川揶揄他。
“这有什么卖点？”凌简不明所以。
唐川在黑暗中嗤了一下：
“就是能免费听到别人家的家长里短，现实伦理剧，懂了吗？”
楼上吵架声渐渐小下去，凌简扬了扬嘴角，顺着他的方向往下躺了躺，腿上没控制好力度，直接伸到了唐川那边。
两人微凉的腿接触在一起，唐川感觉像是被烫了一下的别扭。
“哦，抱歉。”
凌简说完之后又伸手，顺着唐川的方向去拽唐川刚刚伸出来的被子。由于天黑再加上不熟悉，直接连带着唐川的背心带一起拽了起来。
唐川感觉肩上一凉，两个人呈现出一种糟糕的状态中，一瞬间脸爆红，挣脱出来咬着牙问：
“你他妈故意的吧？”
凌简也是手掌摸到唐川肩膀时候才意识到怎么了，呼吸停滞了一下，声音低哑：
“反应怎么这么大。很害怕么？”
神他妈反应大还很害怕？？
唐校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直接一转身在对上对方的目光：
“要不我给你试试？”
“试什么？”凌简的确不知道确切地在指什么。
唐川没磨叽，直接伸手攥住对方的领口，把人往近一提，眼神挑衅：
“怕不怕？”
唐川显然已经忘了凌简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凌简怕他把领口拽松了，赶紧道：
“小川，松开。”
有这么求人的吗？
唐川来了兴致，手上攥得更紧：
“现在怕了？说点儿好听的我就松开。”
“你想听什么？”
“比如什么川哥、川爷，我错了，我以再也不在床上乱动……”
没等唐川说完，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摔东西声。他被惊得下意识抖了一下，凌简也反应极快，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把人搂在怀里。
身高的天然优势在地上明显，在床上更明显。
几乎是过了好几秒之后唐川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凌简胸口有力的跳动声从耳边传来，伴随着他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沐浴露味儿。
还有男生身上的那种荷尔蒙感。
唐川知道自己现在耳朵已经开始热的发烫了，挣扎着想要从凌简怀里出来，却被对方拦了一下：
“别动。”他好像在仔细听着什么声音。
黑暗中竖起耳朵无疑是一件诡异的事儿，唐川一时间也安分下来。
就这么在凌简怀里待了一会儿，唐川终于听明白是什么声音了。
刚刚的砸家具声仿佛不是楼上传来的，短短三分钟时间，已经开始了一些不能描述的和谐运动，身体力行的诠释着什么叫“床头打架床尾和”。
可能是怒气没消，或者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反应，男人的粗声都清晰可闻。
唐川脸烫的厉害，没等他动，头顶上就传来一道轻佻的嗓音，对方伸手，修长的指骨帮他往下拽下跑到腰上的背心，温热的鼻息传进耳朵里，凌简轻声带笑：
“这就是你平时喜欢听的——”
“家长里短，现实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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