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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迟他们几个先看看桌上的酒,再看看唐川，一时间愣住：
“不是，川子,啥玩意儿？”
唐川表情很平静：“字面意思,想读完高中。”
“然后呢？继续出去读大学？”
乌城压根没有一所大学,高中数量也少，再加上前几年惨淡严峻的大学升学率,对于顾迟他们这些从小家人最高学历不超过小学的来说,好像出去读大学听起来就挺遥远的。
唐川听出了他们话里的不可思议,没搭茬：
“等成哥回来我和他商量吧。”
“对了，乌城是不是有一家专门卖钢笔的店？挺高档的。”
顾迟直接笑出了声：
“川子喝高了吧？跟哥几个问买钢笔？”
“哥几个辍学早，都没赶上学会用钢笔。”
周勉怼他：“放屁,你没上过小学三年级？”
顾迟：“三年级就用钢笔了？我怎么没印象呢？”他说着一拍脑袋：
“我草我想起来了,当时家里穷钢笔贵,一根笔头摔歪了我老子不给买新的,我就带瓶墨水假装是没水了蘸着写。”
顾迟说的过于绘声绘色,周勉笑的厉害，这事儿放别人身上可能干不出来，放顾迟身上没喝了就不错了。
唐川笑过之后也没打算和他们问出来，刚要走黄毛却道：
“川哥，你说的那家钢笔店我好像有印象，在新区,挺远的，好像真挺贵。你要自己用？高中现在不是都用中性笔了吗？”
顾迟：“多贵？上百？”
黄毛白了他一眼：“上百？上千的都有！”
“我草，啥笔啊买这？”
唐川佯踹他一脚:
“你他妈再骂一句？”
顾迟：“？我骂谁了？”
四班发奖学金这事儿捂得挺严实,一是老刘安顿过他们低调,免得其他班听了嫉妒扭曲,毕竟不是每个班都有他这样爱生如子的班主任。
二就是这玩意儿实在没有什么炫耀的途径，唯一感到不同的就是食堂夜宵卖方便面的档口，蛋都不够加的。
唐川赌约在身，反正也快学期末了，天气燥热地基本干不进去什么，也就好像做题时候能降降噪。
这几天中午他都是和凌简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414宿舍除了凌简都拿了奖学金，唐川以前是和林子炎一起，现在基本就是六个人一起。
每次吃饭时候他大概都是和凌简挨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子炎和黄明明他们几个好像在较量着什么是的，眼神儿里都能呛出味儿。
几个人吃完饭站阳台边上休息，唐川把林子炎叫住：
“和黄明明他们嘀咕什么呢？”
林子炎躲开唐川的目光，欲言又止：
“没什么川哥。”
林子炎哪扛得住唐川的目光，磨蹭了一会儿开口支支吾吾，说其实真没什么，就是觉得凌简简哥最近好像挺怪的。
唐川嗤笑了一声：
“你也看出来了？”
林子炎一紧张：“川哥你也看出来了？”
唐川懒散地靠在外跨阳台的栏杆上：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凌简大概要表白了吧。”
他最近明显地能感觉到，凌简好像比以前更注重形象了。
衬衫t恤洗得干净地一点儿印子都没有，头发修剪地干净整齐，夏天这么热的天气身上都能保持一股淡淡的木香。
可能是因为形象提升了气质，整个人也没那么骚气了，脊背挺直坐在座位上时候，京城贵公子的气质还挺迷人的。
林子炎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唐川：
“川哥，简哥要和谁表白……还是没告诉你吗？”
唐川轻嗤了一声：
“问过没说，懒得再问。”
凌少爷每天脑门上就差刻着“孔雀开屏”个大字儿了，看来是进展颇为顺利。以他对凌简的了解，这人估计就算表白也得等期末考完试之后，免得打扰对方学习。
唐川看林子炎一副讳莫的深色，眉毛一挑：
“难道你知道他喜欢谁？”
林子炎下意识躲避开他的眼神：
“不不……不知道。”
“川哥，假如简哥真的表白成功了，那你怎么办啊？”
“什么我怎么办？”
林子炎挠挠头：“就是假如说简哥表白的人在京城，假期他人也回了京城，那剩下你自己怎么办？”
唐川嗤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办他又不是我爹？该干嘛干嘛呗。又不是离了他不能活。”
其实林子炎说的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到过，之前他们二道街の神之子里有五个人，其中老五谈了恋爱之后先是疏远在群里潜水，到最后干脆退了群。
人好像都是这样，一旦对一个人全身全意投入了，恐怕很难再兼顾到很多关系。
也不知道凌简会不会这样，大不了，就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呗。
唐川回忆了一下凌简出现前后自己的生活，表面上看好像没改变什么，但就算每天回到出租屋，看到楼道里刷得结白的墙面都在时刻提醒他，有个很不一样的人忽然在他高二的时候出现过。
从小时候被抛弃的滋味儿体会了不止一次，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更何况凌简又不是他爹妈，什么朋友也没义务一直跟他混在一起。
从来七中到现在帮了自己那么多，就算下学期谈了恋爱一声不吭转回京城了，也不能说不算个人。
一声不吭确实有点儿不是人。
唐川觉得有些闷，伸出手在乌黑的后脑勺上揉了两把。午后的阳光就算没有直射，散着的热意也让人心里发闷。
凌简买水回来，一过来就揽看到唐川和黄明明脸色都挺严肃：
“说什么呢？”
林子炎先走了，唐川撩了他一眼：
“没事儿。马上就要放假了，你应该会回京城吧？”
凌简点了点头：
“有点儿事儿需要回去处理，不过我会尽早回来。”
唐川被他看着卡壳了一下：
“回来干嘛？学校假期又不能住，你睡大街啊？”
凌简跟着挑了下眉：
“我去黄明明家借住？不行的话就朱岳家，再不行就去林子炎家饭店一楼打地铺，顺便还能给朵朵当个学前班启蒙老师？”
“你他妈的……”
明明知道他是在说反话，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凌简话里有话，几乎用得是排除法，正常家庭大多数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哪可能让他借住多久。
“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我家床小。”唐川说着从栏杆上起身往外走。
凌简一副没说他是的厚脸皮，伸手gay里gay气地勾搭上唐川的肩膀：
“床小没事儿，我能缩。”
“？你哪儿能缩？”
“哪都能缩，能伸能缩。”
唐川一想到凌简到时候谈了恋爱还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一只胳膊挨着自己，另一只胳膊给对象发信息，就觉得画面又诡异又别扭。
“滚滚滚。”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期末的每一节体育课都弥足珍贵，恨不得提前二十分钟就整队带队出发，尽量延长时间。
体育老师也善解人意，让队伍象征性跑了两圈就解散各玩各的去了。
篮球场上有程浩他们，唐川没兴趣，叫上林子炎一起去踢足球了。凌简还真不会踢足球，刚好黄明明他们叫，就跟他们去了篮球场。
临走时候还伸着脖子往足球场看，黄明明揶揄他：
“行了啊简哥，又不是踢个足球的功夫川哥就能跟别人跑了。”
唐川来到足球场，球队基本就是几个一起上体育课的班现组的，踢到一半儿唐川就看到对面儿一个身影挺眼熟，跑动的时候留意了一眼，许成渊。
对方自从之前篮球赛输了给四班送了一周奶茶之后就没出现了。
改踢足球了啊。
唐川扬了扬嘴角，从他脚底下顺势勾了个球。
阳光下唐川皮肤白得像能透光，许成渊像是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一走神，球丢了。
四十分钟的体育课一眨眼就过去，楼里遥远的下课铃响起，众人才不舍离场。
夏天众人身上几乎都跑地湿透了，操场的水房一时间挤满了进来洗脸的人。
唐川找了个最边儿的位置，拧开水龙头，几乎是把整个上半身都趴进去冲洗。白色的T恤很快就完全浸湿，唐川洗了好一会儿才关上水龙头，伸手用力把T恤上的水拧干。
唐川一抬头就看到许成渊站在他边上，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
许成渊伸手抓了一下他胳膊，唐川一怔，很快不动声色把胳膊挣开。
许成渊的手劲儿很大，好像是不懂收着，就抓了一下，唐川胳膊就被他抓出一个红印。
“你假期在乌城吧？”许成渊一边洗自己一边问。
“怎么了？”
“假期我家新开个店，缺人，日工资100，去不去？”
“什么店？夜总会还是洗脚城？”唐川毫不留情。
“……”
“夜店。”
“……不去。”
“工资可以涨，气氛组150，就晚上上班。”
唐川：“气氛组干嘛的？陪人喝酒？”
许成渊皱眉：“不用喝酒，在台上扭扭就行。你长得好看，站上去不动都行。”
唐川嗤笑了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水，回过头看他：
“许成渊，你把我当什么了？”
许成渊被他看得有些别扭，停顿了一会儿：
“我是看这个工资高，你可能比较需要。”
“1500我也不去。”
“工作这边我有成哥的活儿，实在不行我自己找活。以后这种机会就不用想着我了，我说过很多次，咱们不是一类人。”
许成渊舌头抵了抵口腔，做了个自以为炫酷狂拽的表情，尽力压着火：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我呗？”
“听实话？”
他能唬住别人唬不住唐川，唐川环顾了一下水房四周，不动声色看了一下如果等会儿许成渊忽然动手，自己能拿什么家伙。
许成渊看着唐川清秀瘦高的身材，白皙的脸颊还滴着水，打湿的碎发趴在额间，一双眼睛满是防备，忽然就觉得认清了某种差距。
不止是他和那个新来的富二代之间，他和唐川好像也一直不是一类人。
“不听了。”许成渊底骂一句。
“那我走了。”
唐川往过一走，许成渊就看到他腰间背后的T恤被蹭黑一大片儿，伸手拉了一下对方：
“衣服脏了。”
唐川对“衣服脏了”四个字很敏感，下意识扭头去看，隐约能看到自己却够不着。
许成渊皱了皱眉：
“转过去，我帮你弄湿。”
水房里人不多，唐川看了一眼四周，他不喜欢衣服上有脏痕，依言转过去靠在水池边，许成渊打开水龙头往唐川身上弄了水冲，直到脏痕淡了，唐川说了句谢了，转身自己把水龙头关了。
许成渊闷哼了一声，转身自己把背心脱了，直接光着上身低头洗脸。
“……”
唐川猝不及防看了个全，有些尴尬地直接扭头走人。
早早去校门口小摊上买了两杯沙冰回来，一走到水房门口就看到两个人影在水房里，两人靠得很近，嘴里还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正在给另一个洗着衣角，转头自己脱了个精光。
“……”
凌简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看到唐川从里面走出来。
衣服上的印子淡的几乎看不清。
凌简往里头看了一眼，还挺会洗啊。
“许成渊？”凌简问。
“嗯。体育课碰到，一起踢球了。”
难道唐川今天忽然想踢足球是因为有许成渊？
“他找你有事儿？”
踢球都踢到水房了。
“算是吧，现在没事儿了。”
他觉得许成渊就是随口一说，夜店气氛组这种活儿也没必要告诉凌简。
“不方便让我知道？”
“嗯。”
唐川有种预感，凌简如果知道许成渊和他说这种事儿，可能当场就会找许成渊上一课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教育。
凌简觉得有些憋闷：
“那说话就说话，脱衣服干嘛？”
他有意提醒唐川，之前篮球赛的时候许成渊就当众脱过衣服，大家都是男人，谁他妈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唐川觉得凌简今天话格外多，故意逗他：
“我回去帮你问问？”脚下作势转身就要走。
凌简赶紧一拉人的手腕：
“不用不用。”
唐川倒是没挣开他，低头看了一眼凌简：
“要去洗洗吗？”
凌简篮球结束的早，早就洗过了，在太阳下晒了这么久，衣服都快干了：
“我……洗过了。”
他有些微妙地看着唐川，嫌他脏了？
“洗过了？”
唐川没看到他身上有水渍，纯属下意识重复了一句。话传到凌简耳朵里又是略微嫌弃的意思。
靠。
凌简松开抓着他的手腕，声音有点儿闷：
“再洗一次。”
凌简说着把两杯冰沙往唐川手里一塞，大跨步走到最边的水池台上。
他刚准备就这么趴下去，忽然意识到唐川在看。
顿了一下，两只胳膊抬起来，利索地把身上的短袖从头上往下一拽，上半身的男性偏白肤色和肌肉线条赫然出现。
也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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