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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主卧内没有开灯，窗帘半遮。
地板上排列整齐的摆满不同种类的酒，有一半已经空瓶了，剩下的岌岌可危。
周恒坐在地上拿起酒瓶仰头喝了几口，喉咙不停滚动吞咽。
白酒顺着唇角往下流，在银辉中泛着亮光，滑过下颌流向耳后，如眼泪般隐入发间。
“咳咳——”
喝得太急了，周恒抵唇猛烈地咳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感觉身体里的氧气在快要消耗殆尽。
他像断了鳍的废鱼，只能卧在河床底部看着河面的阳光和飞鸟，静静等待死亡的到临。
周恒伸手拿起另一瓶红酒瓶灌了几口，生生压下喉咙的灼烧感，然后醉眼朦胧地寻找东西。
修长宽大的手四处摸索，终于碰到冷冰冰的手机。
指纹解锁，周恒看着夏尚钦的头像，不知何时由白色变成他们露营时日出景象。
空白染上了色彩，是令人愉悦的橙黄色。
屏幕光线打在周恒脸上，紧皱的眉眼不自觉舒展开来，猩红的眼眸透着满足的笑意。
这就够了。
他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周恒伸手摸着屏幕里的头像图片，仿佛是隔着手机温柔地抚摸他的脸。
周恒不是感性的人，用酒醉来麻痹意识从来不是他的选择，起身朝浴室走去。
另一头。
门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地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不停“嗡嗡”震动。
鼓起的被子动了动，夏尚钦睁开眼，空茫的黑眸逐渐清明。
夏尚钦开灯拿起手机，全是姐姐和姐夫的未接电话，一条信息恰时发进来。
【钦钦，开门。】
夏尚钦来不及收拾心情，赶紧去打开门，有些无措地问：“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夏知安拉起弟弟查看一番，“一整天不接电话，你是要吓死姐姐啊！”
自从知道钦钦搬家独居后，她每天早上或晚上都会发几条消息，一个星期最少打一次电话，毕竟男孩子在外也不安全。
钦钦每次都回，今天她却迟迟没收到回复，搞得一整天心绪不宁。
陈肆冬把空间留给姐弟两人，先进屋归置好手里的东西。
夏尚钦不敢扯谎，握紧手机不知如何解释，最后只道：“今天心情不好就睡觉了。”
夏知安看到人没事松了口气，既然钦钦不想说，那就不问好了。
她转移话题：“你搬家我们还没来看过呢，姐姐进去看看房子。哦，你姐夫那有宁城的特产，专门给你带的。”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姐姐来做菜。”
夏尚钦心头酸酸的，已经比姐姐高出一个头的他俯身弯腰，下颌抵在姐姐的肩膀处。
肩膀一颤颤的，如同每个遇到委屈的孩子汲取亲人的温暖。
夏知安叹了口气，抬手轻拍钦钦的后脑勺。
半晌，夏知安看着弟弟穿着单薄的睡衣，直接把人赶回卧室。
她站在卧室门口道：“睡吧，睡醒了姐姐给你做红豆酒酿元宵。”
“嗯。”夏尚钦笑着点头，关上门回到床上。
卧在被窝里，这次没有不断变换的梦境，他浑身放松地睡到天亮。
翌日。
夏尚钦打开衣柜选衣服，手碰到挂在衣架上的大号男性衣服顿了下，手指跨过去拿起自己的衣服。
穿戴齐整后，他打开房门，立马就闻到桂花和醪糟的甜香味。
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姐姐正在往锅里下藕粉芡汁，最后撒上几粒枸杞点缀。
姐夫站在旁边递东西，最后关火拿出碗，“香，辛苦知知了。”
夏尚钦不好意思地退了几步。
夏知安回头就看到弟弟，走出去笑道：“我们去坐着吧，后面的让你姐夫来。”
“我去帮姐夫吧。”
“不用，你坐着就好，今天一整天不需要你下厨。”
餐桌上，三碗热腾腾的酒酿小元宵分别摆在三人面前，除此之外夏知安还做了生煎包、鸡蛋饼和豆浆。
白粥还在厨房温着，桌上摆着一小碟从宁城带来的腌雪菜。
夏尚钦眼眶泛红，拿起瓷勺舀了一口元宵吃下，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
因为醪糟，他的脸泛起红晕。
夏知安看着直发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吃个酒酿元宵都能上头。
陈肆冬看了眼小姑娘酡红的面颊，保持沉默没有拆穿。
果然还是有点遗传因素的，姐弟俩都不能喝酒。
昨天那顿坐立难安的早餐好像是在梦中，夏尚钦吃着姐姐夹的生煎包，一口下去里面的汤汁烫得舌头打颤。
夏知安无奈道：“慢点吃不着急，姐姐特意多包了些放在冰箱冷冻层，都是用真空袋的，保鲜期长一些。”
夏尚钦清润的桃花眼微眯，点点头继续咬生煎包。
又酥又软，香中带甜的宁城口味。
一整天里，夏知安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还特意去采购了些物品摆着。
夏尚钦每次想帮忙就被姐姐赶到书房，最后只好无奈妥协，跟姐夫请教股票和投资的问题。
傍晚，夏知安和陈肆冬在厨房里做晚餐。
而夏尚钦则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打开微信选择早餐图片迟迟没有发送。
今天恒哥都没有发消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夏尚钦点掉图片，在输入栏里打了“祝恒哥元宵节快乐”发过去。
有一就有二，他鼓起勇气打字，对恒哥半年来的帮助一一道谢，心道：“有始有终吧，自己第一个朋友。”
周宅，宿醉的周恒躺在床上，手里挂着点滴。
铁骨铮铮，浑身腱子肉的体育生如此不堪一击，居然发烧了。
他神情恹恹地半躺着，凌乱的头发挡住上半张脸。
黑眼圈浓重，胡茬邋遢。
整个人糙得像半年没洗头洗澡的流浪汉，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爱干净的作风。
周邵严被爷爷奶奶吩咐坐在一旁守着，再次偷瞄床头柜上不停响着的手机，欲言又止。
周恒一记眼刀子瞥过去，病弱的狮子依旧带着百兽之王的气场，乌黑浓密的鬃毛竖起。
带着防御和攻击性，浑身透着不好惹的气息。
周邵严赶紧收回视线，端正坐姿。
二叔现在这种失恋的状态，他还是轻易不要招惹了，可怕。
难怪爷爷他们让自己二十四小时守着。
四目相对，屋内气氛愈发静默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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