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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水刚一走进长廊，就听见溪哥儿在喊他。
抬眼望去，溪哥儿正朝他跑过来。
元清水低头问:“怎么了？”
溪哥儿跑的脸通红，上前抱住他的手挡住半张脸，摇摇头小声道:“阿……娘，回来了。”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太奇怪了。
李书禾按着他的头揉了一下，“别怕。”
溪哥儿深呼一口气，重重的点了下头。
三人回到堂屋，堂屋里没人。
放下竹筐和菜篮，李书禾问溪哥儿:“阿爹她们人呢？”
溪哥儿坐在凳子上晃晃腿:“在厨房，阿爹说阿娘要给我们露一手。”
李书禾嘴角微抽，想起以前李元香煮出来的那盘菜，很是不妙。
“哐当——”
是碗被砸碎的清脆。
“李元香，说了碗不要放在这里！”
“别生气别生气，我再给你买，不然我学着给你烧一个碗。”
“我不管，这地你扫！”
“诶，好好好，我扫我扫，消消气。”
厨房传来周叶青的声音，溪哥儿头一回听见他这么气，还伴随着拍打肉体的啪啪响，听着就疼。
原先在家，只有他贪玩才会挨训，现在多了一个人挨骂，溪哥儿忽然觉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李元香这个突然回来的阿娘，也多了一点亲近，心中少了份紧张。
李书禾挑下眉，军营里出来的，即使不熟也不可能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在其中。
李书禾回头，瞥见桌子上的空签，看向溪哥儿问:“这是哪来的？”
溪哥儿听着厨房噼里啪啦的声音，双手捂着耳朵，被李书禾拍了一下才啊了一声。
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空签说:“这是阿爹她们拿回来的。”
李书禾翻来覆去的看，不是自己那根空签，签根都已经开裂，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就是阿爹她们说要去还的愿吗？
李书禾放下空签，没太在意，也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
厨房的动静还在。
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上饭了。
李书禾转转眼珠，提着菜篮，揽过元清水:“走，拿点东西，咱们去柳叔么家蹭饭吃。”
“啊？”
元清水脑子里回荡着周叶青那些生气的话，还懵着就被李书禾带走了。
周叶青在元清水面前向来温和又平静，从未在他这样说过话，除了有时候训溪哥儿，但也不过是简单说几句，不会打人。
现在……唔，他的父么怎么会……。
好奇怪，想不明白。
元清水偏头看看李书禾。
嗯，好像又明白了。
不过是那个牵动父么心的人回来罢了。
李书禾拉着人走出长廊，待在堂屋听热闹的溪哥儿才反应过来，大声喊着跑出去。
“阿姐，清水哥哥，等等我，我也去。”
厨房听见声音的两人探出头。
周叶青拧了下李元香的手臂，嗔怪道:“都怪你。”
李元香拉过周叶青的手亲了亲，顺着他的话说:“都怪我。”
周叶青转头看她，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厨房。
李元香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时不时偷个香。
厨房里是独属于她们两人，迟到多年的时光。
清水村的雪化了，天气还是冷的，接连几天阴雨绵绵，直到小年这一天才放晴。
李书禾驾着早就牵回来的牛车走在回清水村的路上，慢慢悠悠的。
牛车上坐着元清水，三个月的肚子才开始显怀，之前掉下去的肉养了这么些天，怎么都养不回来。
后来，董大夫枕脉后说身子骨没事，可以坐牛车，李书禾压着人在家多养了几天，才在小年这天带着人去了趟镇上，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
去的时候慢慢悠悠，回来也是如此。
坐在后面的元清水被晃悠的犯困。
他打个哈欠挪了一下，靠着李书禾眯了一会儿。
牛车悠哉的停在新屋门口。
李书禾拉开抱着她腰的手，小心的将睡着的人抱下来。
刚想抱着人进屋人就醒了，要下来。
“我要帮你拿东西。”
元清水执拗，李书禾没办法，只能给他拎两包糕点，剩下的丢在竹筐里背回家。
牛车被福婶子牵去后院。
李书禾回到堂屋，卸下肩上的竹筐。
听见动静的周叶青出来看:“回来了？董大夫怎么说？”
“好着呢。”
李书禾回完话，从竹筐里拿出所有东西，堆在桌子上，肉菜拿进了厨房。
李元香委委屈屈地坐在小矮凳上，离灶有点远，手里却心甘情愿的择着芹菜。
李书禾将肉递过周叶青，撸起袖子坐在李元香旁边，拿着刮刀削南瓜。
现在李元香回来也有十天左右了。
那天在柳叔么家吃完饭，李书禾就告诉了李松阿娘回来的事。
话音还没落，手里的碗筷还没收拾，等柳春林反应过来，李松丢下碗冲出了家门。
一路追到新屋才停。
见到李元香的那一刻，李松反而没有哭，脸上只有笑，笑着笑着才被风迷了眼睛，脸上变得湿漉漉的一片。
柳春林抱着他做他的靠背。
到最后，那个等着阿娘回来抓兔子的松哥儿，也长大了很多，他身边有了能一直帮他抓兔子的人。
“哎！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李元香择着菜，忽然一拍大腿大喊。
周叶青啪一下，给了她肩膀一巴掌:“小声点行不行。”
李元香讪笑一声，拉着李书禾的手说:“我就说清哥儿这孩子我见过嘛！”
李书禾瞥她一眼，手中的刮刀没停，说到元清水才有了兴致。
“什么时候？”
李元香又重重拍了下腿:“小时候啊！好像是你六七岁的时候，可能你记不起来了。”
“六七岁？”
“是啊，我带着你打雪仗，你输了哈哈，被雪压着起不来。”
李书禾满头黑线，“说重点。”
“咳。”李元香轻咳一声，收起幸灾乐祸的笑，“说重点说重点，重点就是我把你抱出来，拍掉身上的雪后，你突然朝稻草垛跑去，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你正抱着个小哥儿不放。”
“那小哥儿，呐，后来我问过了，就是元家的小六哥儿。”
李书禾怔忡的看着院子里和溪哥儿一起逗南瓜的元清水，原来她们小时候就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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