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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纷飞，很美。
她躺在雪地上，年轻十几岁的李元香跑过来，拍拍她身上的雪。
哈哈笑道:“禾姐儿输了吧。”
李书禾没能动弹，呆呆傻傻的任由李元香摆弄，只有眼珠在四处张望。
稻草垛后面有片衣角，李书禾知道是小时候的元小六，缓慢的眨眨眼。
然后是手，还有脚，最后全身都能动了。
李书禾迈着短腿转身就跑，李元香跟着身后喊，寒风凛冽刺骨，刮的耳朵生疼。
小小一个的元小六蹲在稻草垛后面，身子陷在里面，冻的瑟瑟发抖。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往草垛里缩，沾了雪花的眼睫微微颤抖，脸上没肉，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黑。
等李元香追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女儿竟然抱着个小哥儿，她去拉，还紧紧的抱着不撒手。
最后是赵文跑过来，拖着小孩的胳膊，一把拽走元小六，嘴里骂骂咧咧。
李书禾不能说话，被李元香拦腰抱走，眼睁睁的看着元小六消失在雪地里。
天黑下来，又冷又寂寥。
雪越下越大，风呼啸而过，冻的人浑身发凉。
眼睛一瞬睁开，李书禾被吓醒了，随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绪不宁。
随手一摸，身上的被子掉在了地上，手背一抹，满头的冷汗。
李书禾坐起来，左腿曲着，手肘撑在上面扶额，久久不能平静。
“阿禾……”
元清水梦呓一句，迷迷糊糊的往李书禾身边靠过去，攥住一片衣角。
心不由自主的就软了，化了，像是落雪的林子里忽然吹来一阵暖风，那一刻，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有些东西早已注定，那个困扰她的梦在这一刻才真正的解了。
李书禾摸摸元清水的脸，低头亲了一下。
扯过被子帮他掖好，摸过掉在背后的汤婆子塞在他怀里，躺下拥着他再次睡去。
这一睡睡到早上，睡的很是安稳。
日子过得飞快，过完小年，没几天就是除夕。
今年，村里人帮着盖新屋挣了不少银子，过年都穿上了暖和的棉袄。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郑言语在镇上摆了个写春联的摊子，清水村家家户户的门口贴上她写的春联，一派红红火火喜庆的样子。
唯一没什么热闹的是元家。
“听说元老么死了？”
“可不是！昨儿个死的，哎哟，有说冻死的有说饿死的，赵文不管，元有金现在还没回来，人现在就躺在一张板子上。”
“要我说啊，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呸呸呸，那小五和小六哥儿不是挺好的？”
“那他们也不算元家人啊！”
两个叔么你扒拉我，我扒拉你，在路上边走边说话。
李书禾驾着牛车回来，听见了也没在意，如今呀，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除夕这天晚上要守岁，农户人家这一天都会早早吃过晚饭，闲着没事就串门唠嗑，等到天黑后再回家。
一家子坐在堂屋里，说话的说话，喝酒的喝酒，热闹又温馨。
元清水拥着毯子，靠在李书禾身上昏昏欲睡。
李书禾让去睡，他不肯，抱着李书禾撒娇，磨得人没办法只能他坐着，左右她在这。
天一亮，除夕过后就是大年。
大年这天很是忙碌，一家子守岁后睡了一会儿，匆匆吃过饭，又忙起来洗菜摘菜，准备年夜饭。
这天，李荞提着野物带着元小五来了新屋，郑言语提着用写春联挣的银子买的糕点来了新屋，就连镇上的余一味也赶过来，带着自己的手艺来帮忙。
一时间，厨房里进进出出的的很多人。
李荞放下东西，撩起袖子，接过李书禾端过来的一碗卤肉，帮着忙活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家开始放鞭炮，后来耳朵里听见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禾姐儿，好了没有？”
李元香捣鼓出最后一盘菜端上桌，一边朝外面喊。
“好了，来了！”李书禾拿着根有火星的木头，捂着耳朵从前门跑回来。
门口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菜上齐，一家子开动。
推杯换盏，一顿年夜饭在欢笑声中过去。
晚上，元清水是被吵醒的，他摇摇头坐起来，“阿禾，怎么了？”
李书禾摸摸他的额头:“过了子时，阿爹阿娘带着溪哥儿出去放鞭炮了。”
“过了？”元清水还是呆呆的。
“嗯，过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李书禾手伸过去，帮他盖好被子。
元清水点点头，穿上衣服跟着李书禾出去。
走了几步想起盒子没拿，又转身回去，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盒子捂在怀里。
门口挂着红灯笼，瞧着亮堂，前面是清水村，鞭炮声离的不远，听的真切。
家里鞭炮买的多，放的久。
她们到门口的时候，挂在竹竿上的鞭炮正被李元香点着，一旁的溪哥儿捂着耳朵，笑哈哈的跟着李元香赶快跑。
元清水瞧着就开心，脸上笑容洋溢。
新的一年到了。
只愿身边的人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火花慢慢熄灭，李书禾侧身挡住其他人，弯腰亲上身边人的唇:“新年快乐。”
元清水摸摸怀里的盒子，眼睛乌黑又明亮，他看着李书禾说:“阿禾。”
“嗯。”
“我想送你一个东西。”
“什么？”
李书禾好奇的瞧着手上的盒子。
刚才小夫郎拿的时候她就想问了，没想到是送给她的。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元清水推了推她的手，让她打开。
李书禾看他一眼，笑着慢慢打开盒子。
笑容凝在脸上，眼里闪烁。
戒指，一对木戒指。
元清水见她没说话，不安地轻声问:“不喜欢吗？”
李书禾扯了嘴角，抚摸盒子里的木戒指:“喜欢，怎么不喜欢。”
喜欢的恨不得天天将人搂在怀里才好。
她的小夫郎怎么就这么让她稀罕。
元清水听她说喜欢，高兴起来，拿起一只木戒指给她戴上。
“上次你给我戴的是这个手指。”
所以这次就让我来。
元清水拉着李书禾的手指，虔诚的将它推进手指，细细摩挲了一遍才罢休。
这只手从此戴上属于元清水的烙印。
“阿禾要永远戴着。”
“嗯。”
李书禾看着无名指上的木戒指，眼神柔和下来。
另一枚木戒指，李书禾帮他戴上。
两人手牵手，站在新屋门口，迎来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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