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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头，抚摸着石壁边缝隙里生长出的一棵野草。
他自愿做流浪星上野蛮生长的杂草。
去点亮荒芜的土地。
去唤醒沉默的希望。
战火烧不尽，狂风吹不折。
曾经从黑暗中来的大魔王，这次背向光面，站在了黑夜的对面，守护着明暗分界线。
石壁上的刻痕，代表着瑜荡击杀入侵者的数量。
这次，他想要成为春的使者。
也许。
也许当刻痕和当年牺牲的战士数量持平，梦魇便愿意放过他。
赐他潇洒肆意的去活。
……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邮轮汽笛的声响。
瑜荡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后退两步，冲着石壁微微鞠了一躬，便向石林外走去。
汽笛一声接着一声，像旷野里传来的呼唤。
瑜荡顿住脚步，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磅礴的感知力沿着海面向前推进。
那是一艘永远漂泊在公海上的娱乐游轮。
上面有吃有喝，还有彻夜不息的娱乐项目。
这样的游轮很多，就像一个个被灯红酒绿伪装成天堂的孤岛，往返于各个隐蔽的港口。
有钱人斥巨资购买船票，上去体验各种早已经被星际人权公约明令禁止的项目，感受着钞能力。
最臭名昭著的，就是斗兽表演。
游轮主人豢养了很多打手，从最穷苦的地方，或拐骗，或强行掳走一些兽人或者人类。
毒打，虐待，不给饭吃，都是再稀松不过的事。
等到这些奴隶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想法，就打上一针肾上腺激素，丢进八角牢笼中，表演最血腥的生死格斗。
赢了，就能吃上一顿饱饭。
富豪们撒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在角斗场上下注，筹码漫天挥洒。
血腥味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渴望。
奴隶们越拼命，越惨烈，他们越兴奋。
每天都有斗败的奴隶被无情地丢进海里。
每天也有新的可怜人被绑上船。
游轮顶着最富丽堂皇的名字，做着最反人性的事。
全星际每个国家，都坚定不移的打击血色游轮。
奈何他们神出鬼没，没有老会员介绍，都没有上船资格。
加上只出没在公海，打击难度也成倍增长。
瑜荡早就听说过这种黑暗的产业链。
但只要游轮不进入流浪星的范围，不把手伸向联邦帝国的公民，他就没义务插手。
若是不小心掀起大范围海啸，波及到了其他星系的领海。
那就升级成星际矛盾了。
确认游轮在警戒线之外，瑜荡才慢慢睁开眼睛，沿着来路走了回去。
……
机车上。
小兔丁从未表现的如此恐惧过。
听到汽笛声后，它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挣开了手套跳下车。
兔丁缩在石缝里瑟瑟发抖，尾巴紧紧地夹在两腿之间。
就这样还不够。
小兔丁像是生怕被发现，拼命蹬着腿往石缝里挤。
最后，居然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被卡住，鞋子都踢掉了一只。
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
小小崽手忙脚乱的爬下摩托车，瘦小的手抓住兔兔的后腿，努力向外拽。
“老大！快来帮忙啊！兔兔卡住了！”
正向这边走来的瑜荡听见小小崽的叫喊，迈开长腿跑了过来。
他蹲下身，一边安抚着小兔丁，一边小心的搬着礁石，生怕伤到兔丁。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发什么抖啊？”
小兔丁瑟缩着蜷在瑜荡掌心。
听见熟悉的声音，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小兔丁才睁开紧闭的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瑜荡。
它想顺着那双有力的小臂爬进瑜荡怀里，又怕自己身上的灰土蹭脏他的衣服。
小兔丁急的，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眼睛周围的毛都被打湿了。
瑜荡的心高高揪起。
他扯着衣领帮小兔丁擦眼泪，嗓音温柔的一塌糊涂。
“谁吓唬我们小兔丁了？给老大说，老大帮你打回去。”
小小崽揪着瑜荡的裤子，爬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老大，兔兔听到汽笛声就怕的不得了。”
小小崽话音刚落，汽笛声就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格外的悠长。
小兔丁发出嘤嘤的哭声，前爪努力扒着瑜荡的领口，试图躲进他怀里。
瑜荡用手掌捂住兔丁的耳朵，将它严严实实的护在怀中。
“不怕不怕，捂住耳朵，老大现在就把游轮赶走。”
瑜荡背对着海，那双幽蓝的眼里，仿佛有飓风旋转呼啸起来。
属于鲛人的血脉之力铺天盖地的张开，带着瑜荡的听觉和感知力，乘着海浪一路向前。
那是一艘很豪华的游轮，停在靠近警戒线的公海里。
肥头大耳的游客们举着酒杯，笑着张开丑陋的血盆大口。
血腥味伙同酒精的气息蒸腾发酵，哪怕沾上一点都令人作呕。
筹码哗啦啦的声音，听的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又一场生死格斗拉开了帷幕。
瑜荡深吸一口气，控制着海浪，将游轮快速推远。
“告诉老大，你是从游轮上来的吗？”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汽笛声远去，再加上瑜荡温柔的爱抚，小兔丁慢慢平复下来。
它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瑜荡深海般无垠的眸子。
仿佛只要小兔丁点一下头，瑜荡就会催动着海浪，将游轮拍成碎片。
小兔丁不敢去看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蓝色眼睛。
它用前爪捂住脸，拼命的摇头，连带着尾巴都摇了起来。
游轮……太可怕了。
老大在兔丁心目中，是最厉害的人。
但游轮上黑暗的记忆，早已经给兔丁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创伤。
小兔丁本能的不想让瑜荡冒险。
看着拼命摇头的兔团子，瑜荡眼中的飓风在一瞬间攀升到了顶峰，又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帮小兔丁穿好鞋，两只手套叠在一起，把它裹得严严实实，才塞进怀里。
“不怕了，咱们回家。”
……
回到堡垒里，瑜荡的手因为冷风而有些微微发红。
他毫不在意的将机车收进悬浮车库里，坐在了书桌前。
学习时间到！
今晚的目标是，读一个幼儿启蒙故事，学写五个字。
瑜荡郑重的戴上眼镜框，翻开只有学前班小孩才会看的画本，握住笔。
“嗯……蜗牛爬上了葡萄树，晒太阳唱歌……”
瑜荡对比着旁边的绘图，猜测着每个字的含义，歪歪扭扭的抄写着陌生的文字。
就在这时，书房门传出咔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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