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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金花带着两个儿子才走上田埂，迎面就碰上了风风火火朝这边走过来的佟小梅。
佟小梅想事情想得入了神，都没留意到对面来的人，乍然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佟小梅吓得脚一歪，跌秧田里了。
牛金花：“￣へ￣”
佟小梅从秧田里抬起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娘，娘你咋来啦？”
“我不来咋知道你们是老实干活还是偷奸耍滑？”
佟小梅面皮一涨，干笑道：“娘，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谁偷懒，当家的都不会。”
“嗯，那你这是要去哪偷懒？”
“不，不是，”佟小梅慌忙摆手，“娘，我没偷懒，我就是去，去那边一下。”
两个小叔子在旁边，佟小梅有心找个上茅房的借口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哦，这样啊，那你去吧。”
牛金花特别好说话，问清楚就带着人走了，留下佟小梅站在原地，半天还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丁福寿远远就看见牛金花了，才幸灾乐祸了一下就见老娘放过大嫂朝地头走过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大嫂偷懒了，娘咋没生气没抓大嫂回来呢？难道娘不是来督促他们干活的？
这样想，丁福寿手下就放慢了速度，“娘，娘，回家吃饭了吗？”
牛金花一个凉悠悠的眼神就甩了过去，“地挖完啦？今天开荒啦？”
丁福寿：“……”
有牛金花监督，下午的活计干得又快又好，原本计划两天锄完的地，一个下午就挖完了，可见这些个好儿子平日里干活有多偷奸耍滑。
今儿不偷奸耍滑的结果就是，大家都饥肠辘辘，手脚发软。
眼看前面就要到家了，走在前头的牛金花突然停了下来。
“老二，”
走在后头的丁福寿心下突然咯噔一下，有抹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娘？”
“我看这片荒地就不错，离家近，你开出来种菜挺好。”
丁福寿看着旁边这片荒草丛生，乱石密密麻麻的荒地，脚下一软。
“娘，我觉得，这片荒地……”
“不用你觉得，我觉得挺好就行，今儿天还早，你干半个时辰又回家。”
牛金花说完，甩下丁福寿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丁福寿直接傻了眼。
天，还早？天都要黑了，哪还早了？
再干半个时辰，回家天就得黑透，他中午喝的稀粥早不见了踪影，再干半个时辰，他会死在这里的吧？
牛金花带着其他人回到家，魏清娥已经带着三个丫头把家里收拾齐整，晚饭也准备好了。
太阳落山了，屋里黑，院子里还算亮堂，牛金花就让人直接把饭桌摆在院子里。
魏清娥看了一圈没看见丁福寿，不由担心问：“娘，当家的他？”
“他活没干完呢，不用管他，吃饭吧，大家都饿了，有什么话吃完再说。不用特意给他留饭，有力气出去打架，饿上两顿也没事。”
累了一天的大房众人一听这话瞬间心头平衡了。
魏清娥却是忧心得不行，“娘。”
“男人，别太惯，越惯越上天，你要是还想让他收心和你过日子，就听我的。”
魏清娥：“……”
一家人吃过晚饭，丁福寿才晃晃悠悠回来，虚脱地扛着锄头，满脸疲惫。
原以为回到家就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听到牛金花说今晚没给他留饭时，犹如晴天霹雳，丁福寿嗷一嗓子就嚎了出来。
“娘，娘啊，儿要饿死了，真的要饿死啦！娘，儿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丁福寿跪在牛金花跟前，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饭菜香，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肯定不和孙家那狗娘养的打起来。
“听你这声儿，娘就知道你饿不死，饿了就早点回屋歇着吧，睡着就不饿了。”
丁福寿：“(*?????)”
*
回来混吃等死大半个月，丁吉祥从来没这么累这么困过，坐在小板凳上，脑袋就往下点。
“三儿啊，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娘说？”
“昂？”丁吉祥勉强直起身，费劲地眯开眼睛，“娘，嗯，有话，我有话要说。”
“那你说说吧，说完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免得你心里有事，晚上又睡不好。”
丁吉祥晃了晃脑袋，月光从窗口洒进来，黑暗中老太太一双眼又明又亮。
丁吉祥心里突然就哆嗦了一下连带着困意都散了大半。
“娘？”
“嗯，说吧。”
丁吉祥捏着手指，那些话他早上就想说了，但现在话到嘴边，他突然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
牛金花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她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一天过去了，她一直没想起来，这感觉怪糟心的。
“娘，你昨天晚上，做梦了吗？”半响，丁吉祥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的转变源自于梦，娘的改变是不是也源自于梦？
对上丁吉祥灼灼的目光，牛金花沉默了数息。
她大概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了。
但她，跟他并不一样。
她不是做梦，只是死过一回罢了。
牛金花右手大拇指无意识按在食指的痦子上，下一秒。
“哐当。”
牛金花身子一歪，屁股下的小板凳摔到一边，牛金花也倒在了地上。
丁吉祥还等着老娘回答呢，老娘话没来得及说一句，突然就倒了下去，把丁吉祥吓得足足在原地麻爪了一分钟才惊慌失措的朝外喊人。
牛金花这会正飘着呢，飘在半空中，一直缺失的记忆也回来了。
她不仅死过一次，还去过阎王殿了。
阎王殿里，她见到了黑白无常。
黑无常说：“牛金花，女，享年八十八，寿终正寝……”
她死那会才六十八，显然，这是一桩勾魂事故。
她被勾错了时辰，少活了二十年，然后，黑白无常为了补偿她，说给她一具更年轻的身体。
原身今年四十八，的确年轻。
原身没有老伴，她不用端屎端尿。
原身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八个，符合她说的有子有女有孙。
古代空气好，没有雾霾，符合……符合个屁！
这他娘的就是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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