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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心里乱糟糟，牛金花也不遑多让，大脑飞速转动，都能赶上身世孙子参加高考的状态。
他们一路往北，为的就是找到一条活路，找到一片没有天花的净土。
根据她前世今生知道的，在这种地方，一旦发生了瘟疫，最有效的阻断方式就是围城，把得了天花或是接触过天花的人围在一个地方，像圈养牲畜一般，到一定程度，一把大火……这是最可怕的结果。
要是放柳夫人一群人北上，那他们就不能再继续北上了，北边一旦乱起来，皇城根下，血流成河时，他们小老百姓，如何自保？
皇帝老爷子管老百姓，那前提也是老百姓对他没有威胁……
不继续北上，那他们能去哪里？
南不行，北不行，全国各地都乱起来，他们该躲到哪里去？
要是她把柳夫人一行人忽悠住留在这，天花又该如何解决？她的灵泉，真的能对付天花吗？还是黑白无常给她这个金指手就是来对付这次天花的？
那她该不该把人留下来，灵泉又不能暴露……
牛金花想得脑子都疼了，她忍住皱眉的冲动，快速做了决定。
先留，万一在这里就能解决，就证明她的灵泉对瘟疫有用，那他们就多了一层保障，天下真乱起来，南不行北不行，他们就找个人烟稀少的山旮旯蹲起来。
万一不行，她现在也被卷进来了，牺牲她一个，保全大家……呸，她肯定没事！
牛金花思索时，柳夫人审视的目光就没从牛金花身上离开过。
四目相对，柳夫人先瞥开眼，牛金花笑了一下，这一笑给柳夫人笑毛了，“你笑什么！”
“夫人可想过，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夫人一行人还能否安全回家？夫人身边的人会如何？外头听说的人又会如何？”
“假设夫人真能顺利瞒着所有人回到京都，倘若这病在京都传开？京都可会严查，夫人敢保证，京都的人谁也查不到夫人头上？”
柳夫人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夫人携毒进京，等同于朝天子投毒，夫人觉得，你还能活？你的大官丈夫还能保得住你？谋害天子，管你有意无意，够诛九族了吧？”
柳夫人脸色刷拉一下全白了，看向牛金花时，目光里终于没了之前那种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全身刺毛都耷拉下去。
再看帐篷里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恐的瑟瑟发抖。
谋害天子，这个罪名够诛九族了！
“你，你跟我说这些，难道你有，你有办法？不回京，我们能去哪？！”
见吓唬得差不多了，牛金花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夫人把老婆子牵扯进来，老婆子才不想管这烂摊子，管家投毒也好，诛九族也罢，左右都跟我们没关系，老婆子带着村人找个人烟稀少的山头，日子艰难也能自给自足，等上三年五载再出来，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牛金花说到这里谴责地看了柳夫人一眼，柳夫人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虚。
“天花最凶险的就是高热不退，痘发不出来，只要这些能控制住，天花就能熬过去。”
柳夫人没忍住激动地伸出爪子，“你有法子？”
“没有。”牛金花光棍道。
柳夫人：“！！”
“不过，有个法子，夫人或可一试，”牛金花神秘道：“比起进京诛九族，其实这个法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能活人。”
柳夫人心里乱急，就在这时，有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大姑娘和三表姑娘也起了烧。”
柳夫人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身边的嬷嬷扶住，她都能倒地上去。
牛金花：“……”
进毒圈了！
“柳夫人若要试老婆子的法子请尽快决定，若夫人想到其他地方求援，就当老婆子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牛金花腰板笔直，目光坚定锐利，明明穿着脏污破烂的衣裳却蓦然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柳夫人目光微闪，“你有什么法子，说来便是。”
牛金花在心里暗松一口气，成了。
柳家队伍这边热闹起来，比起之前慌乱的热闹，这次的热闹井然有序得多。
按照牛金花的要求，所有人都折了三角巾绑在鼻端，火堆烧得旺旺的，几个大锅同时开始煮水。
几个发热的小姑娘被放进了一个帐篷里，还没有症状的其他几个孩子放在另一边，近身伺候的人也分了出来。
按照接触程度的不同，把所有人分成了三拨。
已经感染，亲密接触，间接接触。
牛金花给其他两个小姑娘也悄悄喂了一滴灵泉水，时刻观察着三人的温度。
牛金花感觉第一个发烧的小姑娘，温度好像降下来一些，小脸还是红扑扑，意识不太清醒的样子。
要是按照刚才发烧的状态，她现在可能烧到抽搐了。
牛金花一边让和小姑娘们亲密接触过的人继续用毛巾给小姑娘们降热，自己转身出去了。
牛金花找到何老根，让何老根熬药，何老根要哭了。
他以后要当坐堂大夫，但他现在还不是啊！
他这医术怎么治得了瘟疫？
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
“别怕，老根，柳夫人他们已经去请大夫了，最迟天亮，就会有一个医术比你更好的大夫过来，退烧药你知道吧，我们先来熬退烧的药，发烧是会把人脑子烧坏的，你先把药熬上，我们撞上了，逃不掉，想想你的家人孩子，这边要是出事，你敢回去吗？”
何老根看向牛金花，眼中都含了泪。
“那么多凶险，我们都躲过来了，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何老根捏紧拳头，深深看牛金花一眼，这一眼无关情爱，只有信任，打从心里的信任。
“好！我去熬退烧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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