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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东头的小私塾最近新来了一个教书先生，容貌清隽，气质温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偏偏来了清泉村这么一个小地方。
不管家里有没有小孩在私塾里念书，村民们都会趁着下田回来的时间，跑去看看私塾里这位教书先生。
私塾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孩子们的注意力也被外边的声音吸引，连读书声都有些断断续续的，一心就想跑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瑾弋放下手里的书卷，微一抬眼看向立在角落里的天冬。
天冬立刻反应过来，悄悄出了门去。
“各位父老乡亲，咱别在这里堵着了，里头孩子们还要上课呢！”
天冬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示意让围在周围的村民们赶紧离开。
大家往后退了退，人群里突然有人扬声问：“这位小先生，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可别待几天就又要走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立刻七嘴八舌的开了腔，周围嘈杂起来。
“是啊，以前来的教书先生就是待几天就走！”
“对对对，我家娃才刚回一首……一首诗，他就走了！”
“可不是，咱们这个小村庄，要不是有玄妙观在山上，早就该迁了！”
如今，裴瑾弋一来，穿着打扮，气质身姿一看就与先前的几位先生天差地别，可别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来游山玩水的。
天冬听着耳边不断响起来的嗡嗡嗡的声音，连忙开口，保证道：“各位放心，我家公子以后都会在这里住下，不会随便离开的。”
“小先生，我们也是担心，本来村里就没有几个识字的，您这话，能不能信？”
天冬挠了挠后脑勺，眼睛一瞟，看见了蹲在树上的秋石，只见对方朝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哦，”天冬眼睛亮了亮，扬声喊道，“各位不信我家公子，总该会信玄妙观的道长吧？我家公子就是观里的道长请过来的！”
一听玄妙观，原本只有五分信任的村民们立刻有了十分信任。
这别的不说，观里的道长们是真不骗人！
一时间，人作鸟兽散，小私塾总算又清静了下来。
下午，学童们望眼欲穿，终于听见了裴瑾弋说“散学”的声音，一秒都不耽搁的抓着自己的包就冲出了小学堂。
“夫子再见！”
“夫子再见！”
稚嫩的告别声一道接着一道，裴瑾弋站在门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送着孩子们往家的方向的跑去。
耳边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嬉笑打闹声。
直到见不到人影了，秋石才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一手拿着剑，另外一只手还提着一个篮子，“公子，现在上玄妙观吗？”
裴瑾弋点头：“嗯，总要去看看尧道长口中顶好的道观。”
天冬同秋石对视一眼，自从公子离开皇城，说话都有些不太一样了。
“公子，你就不怕尧道长让你在观里当道士？你要是当道士了，我跟秋石哥怎么办？”
天冬跟在后头，小嘴叭叭叭的，一刻不停歇。
裴瑾弋没回头：“那你也留下来当小道士不就好了？”
天冬：“……”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往上，安静浓密的树林里时常传出轻微的声响，还有类似????的风声。
越往上，裴瑾弋的心口就越滚烫。
甚至有了一种燎原的感觉。
他面上不动声色，耳边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带着贪婪的声音。
“吞了他，他好香啊！”
“让我看看，我看看，这么香的人长什么样？”
“吞什么吞，没看见他要去道观，听这意思，好像还跟尧暄那个臭道士认识！”
……
裴瑾弋目不斜视的继续往上走，他有个秘密，也许除了尧暄发现以外，没人知道。
他从小就可以听见一些常人无法感受到的声音，甚至能见到他们。
裴瑾弋经常在夜里惊醒，每次都能看见自己房间里挤得水泄不通的面容狰狞，眼底满是贪婪的鬼物。
自从尧暄来了以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些东西了。
裴瑾弋又踏上一个台阶，突然，他听见了角落里一个非常微小的带着怯懦的声音。
“你们不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像道观里那株红莲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一瞬间静了下来。
玄妙观有株红莲，这是方圆几百里的山头上的妖精鬼物都知道的事。
有时候这株红莲的香味可以蔓延千里，闻上一下，都可以少修炼百年，但是红莲的香味很少散出去。
上次香味蔓延千里，还是在十六年前，道观刚修建好不到一个月之时。
裴瑾弋听见声音，脚下一顿，心里浮上疑惑。
红莲？香味？
他心里忽然涌上一个念头，尧暄想尽办法要说服让自己来玄妙观，会不会就是因为那株红莲？
裴瑾弋想着，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越发滚烫的胸口，思绪再次翻涌，自己做的那些梦，会不会跟小鬼口中的红莲有关？
天冬正苦着一张脸跟在裴瑾弋身边，看见他抚上胸口的动作，紧张极了：“公子，可是不舒服？”
秋石闻言也看了过来。
“无事，还有多远。”裴瑾弋淡淡开口。
秋石脚下一个借力，踩着旁边的树枝往半空中一跳，稳稳的落在树顶，声音从顶上传下来：“公子，绕过前边的小半坡就到了。”
裴瑾弋一点头，主仆三人继续往上走。
玄妙观，后殿莲花池。
尧暄背手站在莲花池边，看着水里异常激动的红莲，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用他心头血养着的，这就感受到了。”
红莲停住了摇晃的动作，连旁边的叶子都拢在了一起，似乎有些低落。
尧暄一挑眉，揶揄道：“呦，听懂了？没良心的东西！现在心疼有什么用？”
“师父！师父！”一个小道士的声音从回廊下传过来，“观里来了贵客，说是您的朋友！”
尧暄掸了掸衣袍，向着红莲挑衅一笑：“走了，你自己好好待着吧！”
水里的红莲好像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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