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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入魔时，我并未排斥。
我与他共存一体，我们交流，我们陪伴。
然后我发现，或许人本来就是仙魔共存，只是有些仙将魔的一面隐藏了起来，而有些魔将仙的一面隐藏了起来。”
“但不论怎样，两者相加才是真实的自己。
所以......我与他融为一体了。”
话音落下，火序的瞳孔变得赤红，
“师父，拥有一双赤红的眸，就真的成了恶魔吗？”
鹤掌门看着他，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是一双他从未见过的眸，但这双眼他却并不觉得陌生。
眼里虽有淡漠和锐利，可那深处的包容与纯粹丝毫未被沾染。
他即使入了魔，即使双眼变得赤红。
他还是他。
不是第一仙圣，而是完整的火序。
鹤掌门手指颤了颤，他忽然知道了自己为何这么多年都无法成神的原因。
他自诩淡漠无欲，克制和压抑本性，但其实那根本不是神。
那是凡人自以为是的猜测和偏见。
也正是因为这些猜测和偏见，他违背了本心。
修仙者达到一定境界后便可容颜不改，寿命也比一般修炼者要长得多，但这时的鹤掌门似乎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握着佛珠的手微颤，一直挺直的脊背也弯曲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眼神苍老黯淡，
“是我错了。
我原以为不能插手这命定之事，所以眼睁睁看着你父母和你踏入这条死路。
我以为这是你们修仙道路上的必历之劫，可谁曾想，是我看不清。”
火序垂眸笑了笑，“其实原本我是怨的。
不过怨的不是您，而是这非黑即白的不知谁定下的修仙规矩。
不过现在我不怨了。”
说着他微微侧头，看向坐在大树底下拨弄着树枝的阙予，
“因为有个人，为我插手了。”
鹤掌门怔了怔，接着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半晌后，他瞳孔一缩，随即笑了起来，喃喃道：
“历劫之人，入劫之人......”
他收回视线看向火序，
“过去的事为师已无法弥补，只愿此后，难顺你心意。”
随即他抬起手，指尖一弹，那掌中的佛珠就朝着火序眉心而去。
圆润深檀的佛珠并未触及到他的肌肤，而是在即将接触时变成星星点点的荧光融入他的眉心。
“序儿，要记住，你的命运握在你自己手中。”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朝阙予的方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瞬，他那方才苍老佝偻的面容和身躯似乎瞬间回溯，甚至比之前还要笔挺。
他穿着道袍长衫，长发束于头顶，一步一步。
他走得不快，可每一步都像是迈过曾经的岁月。
他步子也不大，可每一下都像是踏着山河。
他越走越远，身上的萤光也越来越盛。
在他即将走过秘境边界时，萤光迸发，那一瞬，灰扑扑的秘境如沐灿阳。
残败的树木花草重焕生机，战后的秘境之土恢复如初。
霞光满天幕，神乐彻心魂。
鹤掌门，飞升成神。
他踏着他的道，一步一步走上成神之阶，在即将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时，他回过头看像阙予。
浑厚的声音穿过万物进入她的耳中，
“去完成你的任务吧，别怕。”
阙予猛地抬起头，可说话之人再未给她解惑的机会。
满空霞光汇聚，托着鹤掌门，消散无际。
阙予定定地看着那又恢复了灰色的秘境之空，那句话在她耳边久久回荡。
她虽不曾想过放弃，但此刻更加坚定。
因为在鹤长门对她传音的那一瞬，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面容。
与火序无差，却又不同。
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完成任务，他才能活。
也就是这一刻，无穷的悲戚和冲动充斥胸腔。
这情绪来的莫名，却让她不自禁眼眶通红。
火序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侧，看到她通红的双眼时身子兀地一颤，接着强装镇定抚上她的头顶。
“莫哭，师父错了。”
阙予转过头，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瞬眼泪滴下。
“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对吗？”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做好了打算，你故意让我察觉你的不同，让我发现你的秘密，再让我为了探究这背后的隐秘进入秘境。”
阙予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里是浓浓的受伤，
“这都是你的计划，对吗？”
火序被她的眼神刺痛，心脏仿佛被人揪起，但他还是在她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是。”
阙予忽地别过头，嗤笑一声，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北海月的宗主之女，因为你喜欢我。”火序用着极为平静的声音淡淡道：
“只有你才能让北海月的宗主和掌门倾数出动，也只有北海月的宗主才能让南山宗的人全部随之进入秘境。”
“不，不是的。”
阙予突然出声，“如果没有我，这些你同样也能做到。”
火序的身子陡然一僵，但他很快就隐藏起来，轻笑一声勾了勾唇，
“没错，如果没有你我也能做到。
但如果有你，这一切都容易很多，就如同今日。”
听着他的话，阙予的身体开始不自觉颤抖，她用尽全力才强忍着控制住。
她眼皮颤了颤，抬起手，“那这个呢？”
火序垂下眸，看到她手腕上的白色丝带，瞬间体内气血翻涌。
他喉咙滚了滚，沙哑着声音，
“那不过是获取你信任，让你放下防备的蝇头小利而已。”
阙予颤抖着声音，看着他的眼睛开口：
“所以......这一切都没有一点真心是吗？”
“是。”
火序侧过眼，轻笑道：“若要说唯一的真心，那便是利用吧。”
话音落下，阙予的眼泪流下。
火序强忍着不看她，强忍着自己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抚一抚她的头的冲动。
他只能拼命握紧拳，让掌心的刺痛提醒自己克制。
不知过了多久，得不到回应的阙予惨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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