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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事来问，显然太过刻意，哪有总裁会没事关注底下一个不常用的人上不上班。
周聿琛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接下来的几天，每当他走出自己办公室，或者从外面回来，都会用余光瞥苏妩的工位。
不过他一次也没有看到她。
周末过后，又到周一，周聿琛还是没看到苏妩，下午他再次进人事系统查询，看到苏妩交了一个假条。
是病假。
生病了？
他看着电脑屏幕，陷入沉思。
付尧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一接通就问：“到底怎么个情况？霍易扬怎么那么关心苏妩，苏妩什么事儿都是霍易扬冲在前头。”
周聿琛抬手揉眉心，“发生什么事了？”
“苏妩家被追债的人堵了，苏妩喊我帮忙，我去的时候，霍易扬正准备当给人还债的冤大头呢。”付尧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而且，霍易扬说自己是苏妩的男朋友，让要债的人以后别找苏妩，直接找他。”
周聿琛蹙眉，“苏妩欠债了？”
“不是，据说是苏妩的舅舅，欠的还是高利贷，利滚利下来上百万了，”付尧说：“要不是我去得快，我怀疑霍易扬真要给人还这百多万，你们家就是有钱也不是这个败法，我就不明白了，看霍易扬那样子，和苏妩的关系不一般，之前是我误会了？”
这关系就是一团乱麻，周聿琛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他还记得苏妩是被舅舅抚养长大的，这样看来，她会被追债的人缠上也无可厚非，他对付尧说：“别问了，苏妩呢，没有受伤吧？”
自从认识，那女人就好像总是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没有，她就是被堵在家里大半天，可能受到些惊吓。”付尧还是不死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们兄弟俩抢一个女人。”
周聿琛对“抢”这个字很无语，“没有你想的那回事。”
付尧一直问不出，也只能悻悻放弃，话锋一转：“苏妩也是倒霉，摊上那么个舅舅，居然要债能要到她头上去，一百多万，让她拿什么还，我怕看她租住在那个小区，摆明了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周聿琛靠着椅背，望着落地窗外，眼神有些空茫。
苏妩一直说自己缺钱，但是他一直没听进去。
不过那一晚，看到她居住的环境，多少对他有些冲击力。
她说的或许并不都是假话，但是假话掺杂着真话，让他无从判断她哪一句是真话，干脆就全都当她是骗人。
付尧后面的话，他听得不是很专心，挂断电话之后，他点了支烟，想了想，拿起内线电话打给霍易扬。
接电话的却是霍易扬的助理，那头说，霍易扬今天早早处理完需要在公司做的公司，就拿着电脑回去远程办公了。
毕竟是一家人，周聿琛在公司里一向对霍易扬的管制并不多，但看到霍易扬这么随便，还是不大舒服，他拨打了霍易扬的手机号。
霍易扬那头却直接挂掉了。
周聿琛没有再打，一个多小时之后，霍易扬将电话回过来，“哥，你打电话了？”
周聿琛手中转着一支笔，“你在忙什么。”
霍易扬迟疑了一下，“是阿妩的一些事，不过你放心，我今天带着笔记本，该做的工作远程都做了，并没影响到工作。”
周聿琛并不意外。
按照付尧所说，今天苏妩被讨债的人吓到了，霍易扬既然知道，怎么会错过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他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苏妩怎么了？”
“她……”霍易扬话没说完就叹气，“很复杂，说真的，我看到她现在这样子，有点害怕，她好像之前你抑郁的时候。”
周聿琛手中转着的笔没稳住，掉落下去，砸在了办公桌上，又骨碌碌地往一侧滚去。
他抬手按住，“就因为那些追债的？”
霍易扬一愣，“你知道了？”
“付尧和我说了。”他也是心急了，霍易扬现在对他明显戒备，担心他和苏妩有什么，他应该表现得对苏妩的生活一无所知才对，但他都忘了。
“哦，”霍易扬倒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其实上周阿妩就不太对劲，你知道打官司的那天吧，我去找她，官司明明很顺利，但是她的情绪就特别低落，不仅如此，那天她身体还不舒服，在法庭上就发烧了。”
周聿琛攥紧了手中的笔。
苏妩的身体为什么会不舒服，他是最清楚的。
“医生说她可能受了什么外伤，导致炎症引起发热，但我没看到什么伤……她的手机也被砸坏了，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怀疑她被人抢劫了什么的，”霍易扬语气忧心忡忡的，“她这人又倔，遇到困难也不和我说……我问不出来，官司打完了，她还是不肯去公司上班。”
外伤。
周聿琛眸色渐沉。
那天晚上，在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纸上有血。
血不是他的，只能是苏妩的。
霍易扬继续道：“她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我问的多了，她就闹脾气说以后再也不要去上班了……我也很头疼，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又问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追债的前几天就骚扰过她，今天我过来，阿妩被那些畜生堵得门都出不来。”
周聿琛这时才有了点反应，“我听付尧说，你还打算替苏妩还债。”
“一百多万而已……”霍易扬顿了下，“哥，我知道你对阿妩有意见，但这钱还不够你一辆车的零头，也不需要你出一分，就这你都要拦着我吗？你就不能当我做慈善吗？”
周聿琛沉默几秒，才道：“你在一个女人身上投入的成本越多，就越期待回报，你确定苏妩可以给你回报？还是说，你想拿着一百万当做之前你劈腿，给她的补偿？”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霍易扬不能否认，自己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苏妩生气他和姚曼的事情，但如果他为苏妩还了这一百多万，拿人手短，苏妩或许会愿意原谅他。
“被我说中了？”周聿琛微微挑眉，“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愿意接受吗？”
霍易扬的声音明显沮丧，“她当然不愿意，钱是她舅舅欠的，刚刚那会儿，她和我说，她已经不想还这笔债了，感觉看不到希望，她还说，还不如离开江城算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周聿琛不语。
他的心口到底还是被最后这句话刺了一下。
很多时候，他很想搞清楚，苏妩这样的一个女人，有真心么？
她或许不会对男人认真，但是在受伤的时候，在被人堵门的时候，她的绝望，是真的吧。
她也许是真的想离开了。
他应该高兴的，但他高兴不起来。
“我都在想，要不要给她找个心理医生，”霍易扬语气有点疲惫，“我守在她身边也无法沟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聿琛说：“你还可以放弃她。”
霍易扬轻笑了声，“要是能放，我早放了，你要是能放下过去，会和陆悠悠在一起？哥，你那么聪明，早就看穿了吧，陆悠悠就是个捞女，可是你还是乐意养着她，不就为了她那张脸么？”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周聿琛不想再聊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
苏妩这几天，过得确实颓废。
赢了和姚曼的官司本来是挺爽的，尤其在法庭上，看到姚曼气得五官扭曲暴跳如雷的样子。
但她爽不起来，因为身体太难受了。
周聿琛那狗东西，不光弄伤了她，还砸坏了她的手机，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过去，她得和他讨回来。
当她在楼下，被霍易扬抱在怀里，看到树下那抹烟草的猩红，她就有种感觉，她和周聿琛的这场拉锯战，总算是有了那么点进展。
只是她没想到，这狗东西会干出这种事，而且干完就走人。
但她也不是没后招。
后来这几天，她都没去上班。
霍易扬皇帝不急太监急，一天给她打好几个电话，时不时还跑上门来找她。
她乐得看霍易扬这样，毕竟霍易扬也不是什么好人。
今天那群追债的人走后，她打发走霍易扬，吃过晚饭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看邮箱。
邮箱里进来新的邮件，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几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也很熟悉，是周聿琛和陆悠悠。
这俩人这几天的约会就没断过。
她看着看着，表情逐渐转冷，最后一把扣上电脑。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抓了把头发，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外面。
楼道的灯还没好，这到了晚上，外面又是黑洞洞的，哪里看得清对方。
“谁？”她问了句。
“开门。”
一个低沉凉薄的男音传过来，她立刻就辨认出来。
周聿琛比她料想的来得要早很多。
她没立刻开门，也不吭声，折回去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重新打开，退出邮箱并关闭页面，然后打开一个新的网页。
敲门声又响起。
门外，周聿琛多少有些烦躁，他给她打过电话，却没能联系上人。
她那个手机，八成是被他砸得彻底不能用了。
这会儿，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是新买的手机。
“苏妩，”他耐着性子，“你先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好半天，门才从里面打开。
苏妩没有让出道，只警惕地睨着他。
她这种眼神对他来说有些陌生，好像极其防备。
以往都是他防着她，现在倒好，角色倒过来了。
他没办法，“不能进去说话？”
苏妩抿唇，“你已经不是我领导了，我和你没有关系。”
这个女人真的很会给人添堵，一来一回才两句话，成功地让他心口觉得憋闷。
“你没有递交辞呈，走也不是这么个走法。”他说。
楼道黑洞洞的，光线从她背后投过来，她穿着略有些宽松的淡蓝色睡裙，有一点透，姣好的身材被光影拓出轮廓，他努力忽略，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脸上。
她的发丝松软地披散在肩头，脸色是苍白而病态的，联想到她这些天的遭遇，似乎也能理解。
苏妩觉得可笑，“有必要么？明明是你赶我走，要我交辞呈？”
周聿琛不想站在门口说话，他抬起空的手推了一把门。
苏妩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两步，而男人就趁着这个空隙进来了。
他关上门再回头，就看到她又后退，和他拉开了几步远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不是脾气好的人，此刻却出奇有耐心，朝着她走过去，“我只是过来和你说几句话。”
苏妩一直后退，腿碰到沙发，被绊了下，坐在了沙发上。
周聿琛四下扫了一眼。
这屋子是真的很小，沙发也是很老旧，很小的一个，他选择拉过旁边的一个椅子。
椅子跟前，是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他在屏幕上看到航空公司的购票页面。
她在搜机票，目的地是距离江城非常遥远的内陆城市。
周聿琛眼眸微黯，拉过椅子坐下来，然后将手中的纸袋放在茶几上，往她跟前推了下。
“赔你的手机。”
苏妩看也没看，她的身子往沙发另一头挪了挪，好和他保持距离。
以往，都是她蓄意勾引，主动地贴上来，可现在，她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周聿琛多少有点不舒服，他回想了下，自己好像还没被女人这么嫌弃过。
气氛略有点沉闷，苏妩盯着他，“你要说什么？我不去恒盛了，还不够？”
周聿琛眼眸垂下去，没立刻开口。
道歉的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他的骄傲不容许。
“听说你舅舅欠债一百多万，今天那些追债的人为难你，”他斟酌过才开口，“你怎么没和我提过？”
苏妩眼底透出点讥讽，“这些是我的家事。”
周聿琛也没恼，“你说缺钱，指的是这个？一百多万，就是再在恒盛呆两个月，你的薪水也差得远。”
“可我至少可以有点钱，先还一些利息吧，”苏妩急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追上门，影响到我的生活，然后我才能找下一份工作，继续赚钱。”
周聿琛默了两秒，“这钱，我可以替你还。”
苏妩愣住，旋即似乎想到什么，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来。
“我记得之前不还说给我五百万？现在又降价了么，”她别开脸，“你不用这样，我已经决定从你面前消失，不需要你用钱打发。”
“我没这个意思，”周聿琛迟疑了下，心跳略急促，他难得对她郑重其事说：“我只是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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