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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晋升太快，如果工作上有疏漏就会很容易引人非议，好在，这女人的工作能力确实挑不出错，一周过去，也逐渐获得大家认可。
周聿琛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
这天他和徐思博下楼，在电梯里偶遇苏妩。
苏妩见到他们，客套地打招呼：“周总，徐特助。”
周聿琛微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电梯下行，三人站在电梯里，周聿琛本来是不想看苏妩的。
但，这女人给他的感觉，有点扎眼，他的余光总被她吸引。
她今天照例是穿裙子，白衬衣被扎进修身的a字裙里，这样的搭配其实公司里很多女员工都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周聿琛觉得，她穿着，就像是制服诱惑，像他看过的片里面那些女秘书，好像下一瞬就要解开衬衣扣子。
电梯抵达一楼，他从白日梦中清醒，迈出电梯，就看到苏妩背影已经走远。
徐思博忽然说：“周总……”
周聿琛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直勾勾地随着苏妩去了，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问：“有事？”
徐思博迟疑了下，“我看到苏妩，想起点事。”
“说。”
徐思博面色稍微有点为难，“和陆悠悠有点关系。”
周聿琛一怔，侧过脸看他，“怎么了？”
“就……”徐思博迟疑了下，“我说了，您别生气，我说的都是真的……”
周聿琛受不了这种磨蹭，“快说。”
两人并肩，已经走出公司大门，徐思博深吸口气，压低声，“上回我在茶水间，听见陆悠悠和别的同事聊天，她说苏妩升职另有隐情。”
周聿琛的眼神有些冷，“她没说什么隐情？”
“大概是说，苏妩靠的也是别人的关系，和公司上市什么的有牵扯，所以就破格提拔什么的……”徐思博说完，还是惴惴，观察着周聿琛的表情。
陆悠悠对周聿琛来说很特别，这点是有目共睹的，徐思博也怕自己这话得罪到周聿琛，赶紧找补说：“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打小报告，就是觉得，苏妩升职毕竟是高层通过的决定，陆悠悠放这种消息出去，对总裁办员工的团结稳定不太好。”
周聿琛面色不虞，那天在病房里，他和霍易扬说的话，陆悠悠全都听到了，却听得一知半解，最后就被她传成这样。
但徐思博有句话是对的，这种消息如果在总裁办传播开来，对总裁办员工的人心稳定确实影响不好。
之前他破格让陆悠悠进来，已经落了有些人的口舌，如果再落一个看关系提拔人的名声，那会更糟糕。
带着徐思博在外面和客户谈完事，周聿琛回到公司，陆悠悠还没走，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一起吃饭。
这会儿外面大办公室人几乎走光，陆悠悠开着电脑看脑残偶像剧，周聿琛循声走过去，就看到陆悠悠带着耳机，正对着电脑傻笑。
他有些无语，喊了一声：“悠悠。”
陆悠悠戴着耳机没听见，他不得不过去拍了下她肩头。
陆悠悠这才将耳机摘下来，看到他，笑得更灿烂了，“你回来啦。”
周聿琛心就有点软了。
不为其他，看到这张和沈意辞有几分相似的脸，对他微笑，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他就像回到了四年之前。
那时，如果沈意辞比他下班早，会在家做好饭等待他，然后在他回到家的第一时间迎上来，说一句“你回来了”。
对他来说，陆悠悠的存在意义也就是这样，他对她没有太多要求和管束，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也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但……
不包括可以放任她在公司里搞事。
由于天色已晚，两个人最后去的是距离公司不远的一家中餐馆。
在包厢里落座，点完菜之后，周聿琛慢条斯理地拿着湿巾擦手，忽然开口，“悠悠。”
陆悠悠一愣，“怎么了？”
“上次我带你去看霍易扬，你在病房里听说的那些事，你有告诉别人吗？”
陆悠悠神经有点紧绷，看着周聿琛面无表情的脸，直觉不能承认她已经和同事说了。
她摇了摇头。
周聿琛将湿巾往垃圾箱一扔，抬眼看她时，眼神十分犀利，“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他这招要是对付苏妩，是肯定不行的，那女人说谎成性，很难套出真话，但陆悠悠不同，陆悠悠毕竟年龄小，被他这样一看，已经露怯，舌头都打结了，“我……我真没说……你怎么会这么问啊？”
周聿琛想了想，“职场这个地方，很多话只要你说出去，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陆悠悠赶紧说：“我只和两个同事说过！”
说完，她想抽自己两下。
周聿琛问：“哪两个。”
陆悠悠讪讪地报了连个同事的名字。
“这两人不能再留在总裁办了。”周聿琛说。
陆悠悠一脸震惊，“为什么？！”
“悠悠，你搞清楚一件事，”周聿琛解释：“你以为我破格提拔苏妩是因为霍易扬闯祸打人，但其实不是，在这件事上，没有你以为的徇私，因为我自始至终考虑的都是公司的利益，你在病房里也听见了，这件事和公司上市有关，所以我提拔苏妩就是正常操作，因为只有让她晋升，才能保证证监会不会在上市的事情上为难恒盛，你懂吗？”
陆悠悠其实并不是很懂，上市这些事，距离她太远了。
不过她还是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周聿琛垂下眼时，加了一句：“而且还有一个前提，苏妩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管是处理文书工作，还是带到外面谈业务，她都能拿下，所以她晋升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你不该和同事说那些话，这不光是诋毁苏妩，也是在诋毁高层的决定。”
陆悠悠闻言，手慢慢攥紧。
周聿琛这是在护着苏妩吗？
哪怕周聿琛的口气像是很客观公正地谈论自己的一个员工，可他字字句句都是在肯定苏妩的能力，她忽然想起，曾经在车上，他说她对工作没有积极性，只是混日子。
相比之下，他对苏妩的赞赏是显而易见的。
这顿饭，陆悠悠吃得闷闷不乐，她总觉得周聿琛似乎还是很在意苏妩。
平日里话多的是她，周聿琛多半只是安静聆听，现在她不说话，饭桌上气氛就是冷的。
然而，周聿琛也没有哄她的意思，这顿饭就这样过去了。
陆悠悠心里更加憋屈难受，在周聿琛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小声嘀咕：“周总好像很欣赏苏姐。”
周聿琛听见了，淡淡瞥她一眼，“吃醋？”
陆悠悠脸一热，看着车窗外不说话了。
她听见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让她浑身发软。
到了小区门外，陆悠悠下车之前，解开安全带，忽然说了一句：“我是心甘情愿做这个替身的。”
周聿琛微怔。
她忽然抬头，鼓起勇气凑近他，看着他的双眼，“所以……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年轻姑娘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而他没动。
隔了几秒，在陆悠悠觉得有些难堪之际，他忽然抬手，勾住她的下巴。
陆悠悠心跳如鼓，以为他会亲她。
可是，他很快就放开了手，“你乖乖呆在我身边就行，不需要做别的。”
“可……”
她想问，他都没需求的吗？她和一些男人打过交道，不管是年轻小伙子还是成熟男人，只要没病，那方面的需求总是有的。
周聿琛却打断了她的话，柔声说：“回去吧。”
陆悠悠讪讪地下了车。
周聿琛踩下油门离开。
很奇怪，刚刚那一瞬，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暧昧，他没有亲吻陆悠悠的冲动，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了他和苏妩之间的吻。
不是沈意辞，是苏妩。
他想，或许是因为，沈意辞离开得实在太久了，而苏妩不同，苏妩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活生生的人。
然而很快他又想起，看是看得见，可是——摸得着吗？
车子在江城的接头漫无目的地绕，他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对待女人的事情上这样畏首畏尾。
紧跟着，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将他席卷，他想，这不是为了那个摸不到的苏妩，这应该是内疚。
他不该在被陆悠悠撩拨的时候响起苏妩的，他怎么能想起沈意辞以外的女人呢？
这本来就是不对的。
车子打了转，朝着市郊开，忽然之间，他很想去公墓。
沈意辞并非死在江城，她入狱之后自己提出申请，被转往她家乡的看守所。
那是一家小县城，看守所也老旧，后来发生火灾，其他人都逃出来了，只有沈意辞没能逃出来。
周聿琛赶到那里，一切都成为灰烬，沈意辞就连一块枯骨都没有留给他。
最后他按照她那间牢房的位置，收敛了地上的一捧灰，带回江城葬在公墓里。
他买的是合葬墓，在她的旁边，他为自己留了位置。
但是在葬礼之后，他其实没有再去过，他没有那个勇气。
而今晚他也未能成行，车子开到一半，他接到一通电话，立刻变了脸色。
他的小姨，也就是霍易扬的母亲卢娟，今天因为去医院取高血压用药，碰到了穿着病号服的霍易扬。
这下子，他和霍易扬都试图隐瞒的事情瞒不住了。
……
周聿琛开车抵达医院，卢娟对霍易扬的训话还没完。
周聿琛进门之后听了一阵，判断出霍易扬依旧没全盘托出，卢娟似乎只知道霍易扬过量饮酒导致胃出血。
卢娟毕竟年龄大了，有老人的通病，非常唠叨，说完霍易扬，扭头看周聿琛，寒暄没几句，就开始问：“最近有没有碰到合适的姑娘？”
周聿琛还没说话，霍易扬插话：“有，我哥最近身边有个正在交往的。”
卢娟闻言，来了兴致，“叫什么名？”
“陆悠悠。”
这句还是霍易扬接的。
卢娟瞪了霍易扬一眼，“没问你。”
周聿琛想把霍易扬嘴巴缝起来，霍易扬这是给他挖了个坑。
卢娟说：“聿琛，你也别太挑了，上一个分手到现在都四年了，该找个新的了，也要考虑结婚了，不能再拖。”
周聿琛闻言，应付性地点了点头，眼底却黯淡了些。
和沈意辞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卢娟说过，但却始终没有带沈意辞去见过卢娟。
他最初是真的没有拿沈意辞当回事，至少没当成可以带回去见家人的女人。
后来，当他想将她带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卢娟说着说着就有些伤感，“唉，命苦的孩子，你爸妈被人害的，过世太早……现在小姨就想看着你成家，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你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周聿琛勉强笑了下，“小姨，别说我了，您要注意身体，听说您高血压又犯了……”
话题就这样被绕开。
这一晚，卢娟坚持要留在病房照顾霍易扬，霍易扬真是想跑都跑不了。
周聿琛离开时，霍易扬找了个送人的由头，跟着周聿琛走到电梯间，忽然开口说：“哥，那个季瑾年，可能有些问题。”
周聿琛拧眉，“什么？”
霍易扬看着他，神色严肃，“我打听了一下……季瑾年是华裕的员工。”
周聿琛愣住了。
华裕这个名字，实在有些久远了。
但时间倒推四年，华裕还是江城互联网行业的翘楚。
华裕的老总当时压上所有身价在一个市政项目竞标，结果竞标失利，还传出行贿丑闻，老总身败名裂，华裕也陷入破产漩涡之中。
华裕那位老总后来自杀了，再后来，华裕似乎被人收购，但是在互联网领域已经穷途末路，最后居然转型，改名传媒公司，并做起了承办活动策划的业务。
周聿琛之前最后一次听说的消息是，华裕只剩下十多个员工，也接不到什么业务。
他没想到华裕这公司居然还活着。
恒盛是踩着华裕的尸体站起来的，当年华裕失利的竞标，正是恒盛胜出，恒盛也因为这个项目而从一个小作坊一跃成为业界新贵。
所以两家公司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更别说，周聿琛当年那些手段，也正是针对华裕的。
他做的局虽然卑鄙，但却天衣无缝，弄死了华裕，盘活了恒盛，让他不想看到的人去死，唯一的意外，就是沈意辞。
沈意辞成了这个局中的牺牲品。
霍易扬说：“哥，咱们不能再让苏妩呆在恒盛了，她男朋友是华裕的人，你就不担心这是华裕在想办法卷土重来么？”
周聿琛回神，“这……不可能吧。”
苏妩虽然看起来有些野心，但确实不像是做商业间谍那块料。
“苏妩不是才和季瑾年在一起的么？”他想了想，“时间不长，她不至于为了那男人做这种事，再说你搞清楚季瑾年在华裕的职位没有？如果只是普通员工，那可能是巧合。”
之前季瑾年对自己的工作绝口不提，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高层。
霍易扬有些着急，“防人之心不可无，哥，恒盛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总不能败在一个女人手里，我们还是把苏妩开除了，以防万一。”
周聿琛脸色沉下来，抬眸盯着霍易扬，“你上次就想开除苏妩，现在是特意找了这个理由来？”
“我说的是真的！”霍易扬情绪激动，“那女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开除她也没什么损失，行政部少她一个也无所谓！”
“冷静点，”周聿琛觉得霍易扬这样子，倒像是在寻机泄愤，他说：“你先好好养病，苏妩的事情，我会再查一下。”
“还查什么……”霍易扬咬牙切齿，“就该开除！”
周聿琛有些无语，这算是因爱生恨么？霍易扬这也太极端了。
不等他开口，霍易扬却又忽然诡异地笑了下。
周聿琛觉得毛骨悚然。
只听霍易扬说：“算了……我自己来。”
周聿琛没明白，“什么？”
“我来处理她。”
周聿琛有种不妙的预感，“你别胡来。”
“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处理好的，”霍易扬恢复了精神，甚至还笑了，“恒盛的事情，我不会含糊，就像当年你交代我在华裕做的那些事，我不也成功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恒盛的发展的。”
周聿琛闻言，更没法安心，只是还不等他再说话，卢娟已经追到电梯间来，笑着问：“电梯还没上来啊？”
周聿琛只得咽下想说的话，先下楼。
或许是因为和霍易扬提到了华裕，这一晚，他回到休息室里，又有些失眠，后半夜再次梦见了沈意辞。
梦境中的地点，是华裕公司门外。
四年前，华裕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整整占据五层，而沈意辞也在那里工作。
周聿琛时常在她下班时去接她，他站在写字楼的门口，看着沈意辞微笑着朝他快步走来，他觉得胸臆中好像被什么温暖的情绪填满，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拥抱她。
只是，她还没扑到他怀里，就化成了一团火。
整栋楼都在顷刻间被这团火点燃，他慌乱地喊着“意辞”，却找不到她，等他抬眼看时，才发现，这不是华裕的那栋楼。
这是恒盛。
周聿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身冷汗。
……
翌日，数日不见上班的霍易扬忽然上班了。
他开始工作比周聿琛还早，最先做的一件事，是将苏妩叫进办公室。
苏妩不明所以，但霍易扬毕竟是领导，她只能去。
等她敲门进入霍易扬办公室，她看到霍易扬办公桌上摆着一大堆文件，大多数是她们小组的工作内容。
“我听说你现在是组长了，”霍易扬也不多废话，将几张表格翻过来给她看，“这个销售汇总表格，是你们组做的？”
苏妩点头，“是。”
“自己看看做的什么东西，”霍易扬语气冷冽，“数据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是高管层用来做分析的，你知不知道这样看很容易串行？”
苏妩伸出手去拿纸质表格，霍易扬又道：“还有你们组写的这几个公文，有没有和产品经理沟通过网页的产品定位？针对不同的产品用户，你们给的是一个模板做通知，你觉得这样专业么？你以为恒盛是什么小作坊吗……”
接下来，林林总总的，霍易扬提出一大堆她们小组工作上的问题。
苏妩听到后面，简直头晕，这是鸡蛋里头挑骨头的意思。
“霍总，我这些都是按照之前的惯例做的，你要是有不满，可以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下次会改……”
“下次？”霍易扬冷声道：“这些全都重做，这次做不好，就没下次！”
苏妩愣住了。
这些几乎是小组一周多的工作成品了，现在要重做，谈何容易。
“可是霍总……”
她正想再说什么，霍易扬忽然抬手，一把撕碎了手中的表格，抬手一扬。
白色碎纸屑纷纷扬扬，撒落在苏妩的脸上身上，她的感觉，犹如被扇了一记耳光。
霍易扬森冷的眼眸盯着她，“叫你重做就重做，这里是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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