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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紧跟着是一声压抑的低喘。
季瑾年的脚步停在电梯前面，攥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了。
他这人和代码打交道多过和人打交道，也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有些迟钝，但饶是再迟钝，这时候也觉察出一丝不寻常。
他想起了那一晚，冲进宾馆的房间后，他看到的那一幕，霍易扬在床上紧紧地压着苏妩……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苏妩，你在家吧？”他的语气沉了些，“我马上就过去，等下给我开门。”
说完，他挂了电话。
……
电话被挂断，忙音从那端传过来，周聿琛心情似乎不错，问苏妩：“你觉得……他为什么坚持要赶过来？”
这问题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季瑾年意识到这边的情况不对。
苏妩想甩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但是她顾不上，男人动作太大，这个姿势让她不大有安全感，手死死抓着沙发，骨节泛白。
她知道周聿琛这狗东西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季瑾年听见，要季瑾年怀疑……
这狗东西的心眼比她多多了，她这样想着，就很气，想报复一下。
男人上身衣服本来完整，被她扯得凌乱，然后她又借机泄愤一般地在他背上胸口乱抓。
不是什么情趣，她抓得非常狠，周聿琛觉得火辣辣地疼，但他还是不肯停下来。
最后，苏妩下了狠手。
结束了，周聿琛将她的手扯起来看，好家伙，她手指尖已经沾了血。
难怪他会觉得痛。
“咬人，抓人……”他呼吸仍粗重，嗓音沙哑，“你是猫么？”
苏妩恼火道：“比你强，你这狗东西！”
他挑眉，睨着她，“我在你眼里，不是狗东西就是狗男人，当过人么？”
“是你自己不做人！”苏妩是真的很气，看到自己手指上沾了他的血，还很嫌弃地往他的白衬衣上擦了下。
周聿琛：“……”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
苏妩推了他一把，“看什么，狗东西，给我下去！”
他忽然俯身又压下来，去咬她的耳朵，力道重了些，听见她疼得倒抽气。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瞪着他，“你还敢咬我？！”
她快气死了。
周聿琛唇角的笑容染上一丝邪性，“我要是狗，你知道你是什么？”
苏妩说：“我专业打狗！”
周聿琛忽然伸出手指，去戳她的红唇。
苏妩张口就咬。
男人躲也不躲，任她咬住了他的手指。
苏妩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不躲，不过已经咬到了，她正想用力，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咬吧，谁让你是我的小母狗呢……”
苏妩睁大眼，立刻感觉到，男人的指尖，在她嘴里动了动。
她气得赶紧松开齿关，别开脸，还使劲地“呸”了一声。
恶不恶心啊，这死变态！
周聿琛这才从她身上离开，抽纸巾开始清理。
苏妩也赶紧起身，扯好衣服就去了浴室里。
等她整理好仪容出来，男人也已经收拾完了，坐在那里，西装革履的，衬衣上的血痕被西装外套遮掩了起来，他看起来真是斯文败类。
她脸颊上的绯红未退，走过来说：“瑾年要来了，你还不走？”
周聿琛盯着她，视线在她颈间顿了几秒，才开口：“这就走。”
她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好说话。
周聿琛起身，也没再跟她就之前的话题继续讨论，直接往出走。
苏妩有点儿没明白，他忽然就不那么咄咄逼人了，不过她乐得轻松，将人往出送。
周聿琛拉开门，最后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话：“苏妩，想甩掉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说完，他走出去并带上了门。
下楼之后，他上了车，却没立刻开车。
后背，胸口都疼，也不知道那女人用了多大力气，他刚靠上椅背，就疼得倒抽口气。
里面这件衬衣已经沾了血，他拧眉，轻轻扯了下衣襟。
小区里现在没有严格的车辆管制，没几分钟，他便看到了一辆黑色大众开过来。
他车才挂了档，踩离合。
他的车就这样同季瑾年那辆大众擦肩而过。
……
季瑾年将车停好，下车后，朝着周聿琛的车子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
车已经没影了，他面色沉郁，转身上楼。
苏妩正准备洗澡，就听见外面门锁响，有人输入了密码。
这屋子的密码在改过之后，她只告诉了季瑾年，她从卧室出去，不意外地看到季瑾年走了进来。
她一拍脑门，“我忘了给你回电话了，刚刚有点事，那通电话就没顾上和你说话。”
季瑾年走过来，停在她面前，灯光下，他的注意力立刻就凝在了她颈间。
那里有暧昧的吻痕，暗红色，她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他眼神更加暗沉，“刚刚是周聿琛来过？”
“嗯，”提到这个名字，苏妩脸色难看，“那狗东西，气死我了，催着我要我做选择，没以前那么好敷衍了，还……”
她顿了顿，那些事，她也不好和季瑾年都说出来，她是很依赖他，但他毕竟是个男人。
然而，季瑾年却追问：“还怎么了？”
苏妩拧眉，别开脸，不愿意回想，“也……也没什么，就是我感觉他没以前好糊弄了，而且他现在开始对我耍心机了。”
刚刚这场情事，很明显，是周聿琛在挑事。
倒也能理解，她以一个优柔寡断的渣女形象吊了他这么久，让他一个那么骄傲的男人做小三，还一直不给他个痛快，他当然着急上火。
苏妩想着，就冷笑一声，“挺好的，那我就如他所愿，让他知道跟我玩这套是什么下场。”
季瑾年默了几秒，忽然喊她：“苏妩。”
她抬眼睇向他，看到他面色冷肃，怔了下，“怎么了？”
“你已经拿到进出产品部和业务部的权限了，只要再在恒盛呆一个月左右，我们就可以搞垮恒盛，你没必要再和他纠缠不清。”
苏妩愣了愣，“我知道，但是这不影响我在搞垮恒盛的基础上，从感情上报复他吧？”
她最初的计划，重心在恒盛，她知道周聿琛最在乎的就是恒盛，她想要毁掉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以身为饵，只是接近他的途径，起先她是想要让他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但现在，她觉得这样简单的以牙还牙，已经不太能满足她了。
看周聿琛如今为了她变成这副疯狗似的样子，她觉得还可以让他更痛苦一些。
所以她对季瑾年说，要在复仇计划里加一些东西。
她想要从感情上彻彻底底戏耍和践踏周聿琛。
季瑾年都知道，但现在，他看着她脖子上的吻痕，觉得心口窒闷，像是快要无法呼吸。
苏妩只在乎复仇，她就连她的身体都不在乎，可他却越来越在乎这些，他有些容忍不了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好像就连她的身体也不过是她的一个工具。
他唇线紧抿，一时没说话。
是他一开始就说过百分百支持她去复仇的，可现在，他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苏妩看他面色不好，有些困惑，“你怎么了？”
季瑾年还是不语。
苏妩叹了口气，“或许你觉得我搞垮恒盛就够了，但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季，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经历过的那些……你甚至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喜欢上一个人，被那个人背叛出卖过，你不理解也正常。”
她看着他的眼神软了点，“挺好的，我希望你这辈子也不要理解我这种感觉。”
她其实觉得季瑾年是个很单纯的人，他运气好，有写代码的天赋，在硅谷都被人誉为天才，因此人生顺风顺水，不用应付过于复杂的人际关系，社交圈小而简单，她希望他可以维持这个样子。
如果他愿意，找个同样单纯的姑娘，一起度过一生就很好，她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
不要像她这样，被人践踏，利用，玩弄……以至于再也找不回曾经单纯天真的自己。
她眼睫低垂下去，笑了声，“我的心都黑了，所以你别想劝我对周聿琛放水，他不喜欢我，我只要恒盛的命，现在他既然喜欢我，我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要他后悔认识我，后悔认识沈意辞。”
季瑾年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看到的苏妩，已经被复仇扭曲，他想要拉她出来，却找不到办法。
很久，他哑声道：“我不是要你对周聿琛网开一面……我是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
苏妩低下头，不再看他的眼，“我已经决定了。”
季瑾年忽然问：“如果我说，我不帮你了呢？”
苏妩抬头，有些错愕地睁大眼。
针对恒盛的计划非常需要季瑾年这样的计算机高手，她自己是找不到这种级别的高手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动了收手的心思，她蹙眉，眼神微微慌乱，“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季瑾年别开眼，看到她这样子，他就有些于心不忍。
今天这一趟，真是不该来，他上来之前就看到了周聿琛的车，他觉得那男人是在对他示威……一切都乱了，他帮助她的心思，也没有从前那么单纯。
苏妩困惑又着急，忍不住去抓他的衣袖，“季……”
季瑾年躲开了，他转身往出走，“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不想再看你这样子下去。”
直到门被关上，苏妩仍站在原地，眼神茫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
接下来两天，苏妩上班时都不太提得起精神。
如果季瑾年不帮忙，那她来恒盛是干什么来的？难不成真是来上班的吗？
她很烦躁，给季瑾年那边发过几条微信，追问他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他都没回复。
她就不好意思一直问了，也不明白一向对她很包容，脾气很好的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候给她出难题。
心情不好，以至于她工作中出现了个纰漏。
恒盛招待外来客户有专门签订协议的六星级酒店，她在去和对方谈续约合同的时候，带错了合同。
她还在考察期，这样的失误是很可怕的，虽然她立刻就打电话让行政部一个助理将合同送了过来，但这种不专业的操作，还是留下了影响。
这件事隔天就传入了周聿琛耳中。
毫不意外地，苏妩被叫进了周聿琛的办公室。
苏妩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进门之后，低着头，活像个犯了事的小学生。
周聿琛将办公室的门落锁，问她：“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苏妩心情恶劣，但还是回答：“我拿错了合同。”
“没什么要解释的？”
苏妩想了想，其实这事儿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从工作的角度讲，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错犯得低级，如果她的下属出现这种失误，她估计不会给对方留情面。
她也不知道周聿琛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咬咬唇，嘀咕道：“都是你害的。”
周聿琛觉得有些好笑，“你讲点理。”
“就是你……”她抬头看他，语气带着控诉，“你那天晚上故意的吧，在我身上留痕迹，明明知道瑾年要来找我……你害得我们吵架了。”
周聿琛觉得自己听到了个好消息，他身子往后靠住椅背，眉梢轻佻，“我故意？你要不要看看你在我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苏妩抬手扯开衣领，“我没留在这种显眼的地方！”
她那一晚抓他的时候是真狠，但全都在他胸口背部。
周聿琛的注意力被她这个动作勾到了那枚吻痕上。
几天过去，颜色已经淡了很多，不过还能看到。
那一晚，他也是用了力吮的，不光颈间，她胸口也没放过。
“抱歉，”他面色未变，非常虚伪地说：“我情不自禁。”
苏妩：“……”
还能不能要点脸！
周聿琛又道：“不过这和你工作失误有什么关系？因为和男朋友吵架，就影响工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专业了。”
苏妩自觉理亏，但嘴上不认，“都是你害得，瑾年已经几天没有和我联系了，我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出错。”
周聿琛眼角抽了下，觉得她简直蛮不讲理。
这要是普通的员工，他现在会直接叫人去人事部办离职。
但这是苏妩。
他考虑了下，“那这样吧，我帮你去跟季瑾年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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