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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有些无奈道：“在组织的……审讯室，你还记得吗？”
他认真地观察着吉田清子的反应。本来他是不想明确提这个名词，以防激起吉田清子对痛苦回忆的应激反应。
吉田清子有些恍惚。
虽然刚从组织的监禁里摆脱出来，但那些严刑拷问却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
而审讯室里波本的回忆，已经很模糊了。
——好像用了吐真剂和测谎仪？吉田清子回忆道。
其实吉田清子不认为这是需要道歉的事情。
那种行为并非出于降谷零本人所愿对她进行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降谷零没有动作，不仅无法搭救她，反而会令自己也陷入危险的境地，进而导致任务的失败。
她自己也是零组的一员，更是降谷零的联络员，任务失败也是她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之一。
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降谷零避开了对她身体伤害颇大的其他刑罚，而是选择了相信两人的默契和吉田清子的意志力，利用审讯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这其实已经是把伤害降到最低的选择了。
吉田清子这样想道。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让降谷零有些不安。他试探地问道：“对不起，你感觉不舒服吗？”
吉田清子摇了摇头，抬起眼睛，灯光落进她的眸子里，像洒了细碎的星星。
她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那是最好的选择。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说了什么，没泄露情报就是最好了。”
哪怕早有预料，亲口听到她承认自己不记得审讯时说了什么，降谷零仍有一种松了一口气和若有所失混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他低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说，轻声说：“抱歉，之前答应过要保护好你的。”
说到底，如果吉田清子不是自己的联络人的话，根本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忽然提起这句话，吉田清子有些猝不及防。
想到那天安室透低声在耳边喷洒温热气流的场景，吉田清子的心漏跳了一拍，脸上莫名有些发热。
……我在想什么啊！吉田清子感到十分懊恼。
降谷零在她面前一向是自信又强大的上司形象，工作时间运筹帷幄，私下里并不端着架子而是轻松体贴，再加上帅气的外表，偶尔亲近的几句话，难免有几次交流会让吉田清子心跳加速。
但吉田清子并不打算打破两人之间的微妙距离，能够从同事一步步相处成朋友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是自己的上司。
思绪一时飞到不知道哪里，察觉到降谷零还在安静地看着她，吉田清子小声说：“没关系的。”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降谷零：“选择成为您的联络员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是我的工作，我本来就应该为此承担相应的风险。”
“没有工作应该理所应当地被自己人出卖，还付出这样的代价。”降谷零看着她，说。
吉田清子愣在原地。
降谷零站起来，轻轻抱了她一下，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只是虚搂了一下吉田清子，一触而放，但距离已经足够接近。
诚恳的歉意和“辛苦你了”，好像突然间勾起了吉田清子埋藏在心里的委屈。
她当然是委屈的。
突然的抓捕和审讯室里应接不暇的折磨让她没有办法多想，但被关在组织里的那段时间，她也曾无数次在心里质问：“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拼命复习考上职业组，已经在工作上慎之又慎，还是要经历这样痛苦的折磨，甚至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难道对做这份工作的人，就连最基本的安全和健康，都是奢求吗？
是不是我不应该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热忱和理想，选择这样危险的工作？
我的选择错了吗？
她无数次设想家人受自己牵连而离开的场景，每次稍微一想都痛不欲生。
但是每一次感到委屈和不甘，她心里都会有一种负罪感，就像她对降谷零说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又有什么资格感到不公平呢？
现在身为上司的降谷零肯定地告诉她，这些绝对不是她应该和必须承受的，这些对她来说就是不公平的。
他为此感到抱歉。
她低下头，心底酸软，眼眶发热，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她连忙伸手想要擦眼泪，一张纯白的纸巾已经递到面前。
她接过，低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哭得一抽一抽。
一双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她宣泄出来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吉田清子的哭声减弱，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感觉丢脸极了，用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擦去脸上的泪痕。
“谢谢降谷先生……”吉田清子小声说。
“没关系的，”降谷零用温和的声音说，“哭出来是好事。”
他看着抬起脸的吉田，体贴地换了个话题：“我刚才问过医生，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冲田前辈在筹备永川琦玉的葬礼，你应该会想去看看。”
永川琦玉的身份特殊，并没有正式的警察身份，在世界上也没有其他亲人。
不过黑田兵卫打算公开表明她因公牺牲的事实，葬礼由冲田广志全权操办。
降谷零把这些告诉吉田清子，吉田清子不由抿了抿唇。
永川琦玉居然并非正式的警察吗……
“冲田？”吉田清子有些疑惑。
降谷零解释道：“他是永川的联络员，也是永川小时候的监护人。”
吉田清子默然无语。
降谷零站起来，抬起手本想摸摸她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好好休息，过几天我来接你出院。”
“不用了——”吉田清子有些惊讶地说。
“就这么定了。”降谷零语气不容置疑，微笑着冲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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