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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岚感觉太妙了，她其实正在嫌邓一帆烦人，内心吐槽她老土的审美，什么天使和魔女的混合体——
突然就看见了方子都。
那一秒，那若有若无的对视，那种想要立刻靠近却被强行拉下来的束缚，令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瞬间通了邓一帆想要的表达的，老套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
她情不自禁仰头，脸迎着朝阳，被涂上了最美的光和色。
此时此刻，她寄望永久。
方子都站在窗外，依然戴着口罩，但眼睛微微弯起，显得心情很好。
向岚捏着手机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从琼林苑找到这个地方，又找到她了？
又忙问，“还戴口罩，病还没好吗？吃药了没有？”
方子都点头，“吃了药。”
向岚眼睛微微睁大，既然吃了药，势必也吃了早饭，那她岂非自作多情了？
方子都仿佛洞悉她的想法，随即道，“吃完早饭才打开手机。”
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向岚给自己挽尊，干笑道，“我也是吃不完，随便发短信问问。”
不要放在心上。
方子都瞥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就你一个人在？”
向岚耸肩，“有一个人来了，但目前在发疯写剧本。”
另外的人，要么摸鱼去了，要么根本没起床。
方子都又看见她落在地板上的画本，“在画什么？”
向岚想了想，将画本给他看，“你。”
方子都看了她半晌，没说话，接了画本，低头认真看。
向岚一分钟前疯狂跳动的心，逐渐缓慢下来。
她盯着他半隐半露的颌骨线条，揣摩自己的落笔，越揣摩越觉得他和自己描绘的模样一样，“我是按照你的骨相，推测你下半张脸——”
顺理成章地提出要求，“你把口罩去了，让我看像不像。”
方子都将画本合上，交还给她，“没有必要。”
向岚不满，“这样不好吧？总得让我知道初吻对象长什么样吧？”
说出来了，揣了一晚上的不安，没见到他之前担心被嫌弃，见到他之后又贪心想要更多，都全部说出来了。
方子都安静了几好秒钟，才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向岚眨眼，这么直接的吗？
方子都单手撑在窗框上，身体一跃，整个人落了进来，正好立在靠墙的巨大展板前。
向岚拉了张凳子给他坐，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人生第一次，有好感的男生这么爽快地给了回应，滋味果然不同。
方子都从善如流，接了凳子坐下，随意道，“你大几了？”
向岚伸出四个手指，又指着那些展板道，“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给学生会的最后一次展板，主题就是毕业季。”
年年相似，换汤不换药，没什么意思。
方子都两手交握，手腕骨显得十分好看。
他问，“你这四年，有什么想法？”
向岚艰难地挪开眼睛，盘腿坐地盘上，“想法？也没什么吧？”
方子都果然问了，“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学校和专业？”
向岚叹气，这是赌气状态下的选择而已。
在向家，她是最小的，爸妈管，小舅管，哥哥也管，谁都对她有发言权，就她自己没决定权。
高三的时候，眼看着他们为她应该去国外留学还是在国内上最有前途的专业争执，她突然起了逆反心。
凭什么都听他们的？
她要自己做主。
也别出国了，也不要什么最好的专业了，就留在本城吧！
至于大学，就家旁边这间，名气和排位都很不错。
至于专业，就跟着小舅搞艺术了，不仅家学渊源，还能轻松混完四年呢！
一开始只是玩笑，但说出口的玩笑被强烈否定就变成了执拗。
方子都点头，“不是真正喜欢？”
为了和家里人较劲，故意的选择。
向岚有点苦恼，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说不喜欢，也不是的！”
要真不喜欢，能几年如一日地画四格小漫画吗？
只是延毕在即，真有点提不起劲了。
向岚好奇地看着他问，“你呢？你大学过得怎么样？”
也不知道他大几，看起来年轻得过分，应该和她差不多大吧？
这样帅的人，在学校不可能不出名，四年都没听说过，难道是下半年入学的研究生？
方子都单手托着颌骨，漂亮的双眼半开半合，黑眼珠浮在一汪清水中。
他听了向岚的问题，思考了好一会，才慢慢道，“没什么意思，太无聊了，要快点结束。”
四年太浪费时间了。
向岚羡慕，“顺利毕业了？”
只要有大学毕业证的，都是她羡慕的对象。
又问，“继续研究生？还是工作了？”
“工作了。”
方子都点着她手里的画本，“你的毕设，就是送我的那张画？”
向岚叹气，“那是初稿，最终是要做一个小雕像。”
“为什么过不了？”
“老师说精致有余，感情不足，没有灵魂。”向岚咬着唇，“一直没想通，他凭什么只看了我的小稿，就否定我的作品呢？”
“你准备怎么办？放弃？还是坚持？”
向岚眨眨，偏头，看着他笑。
怎么可能放弃？当然继续！
方子都被她肆无忌惮的眼睛侵犯，有点不自在。
向岚拖过画本，“还是准备做他。”
以前的他，只是一个想象，但现在，已经开始有血肉脉络。
“有想法了？”
“一点。”
向岚看向窗外的绿树白花，说了心中真实想法，“想了很久的东西，画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老师的话很讨厌，但讨厌在一阵见血。直到看见你，就觉得，是这样的，再没有更好。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是——”
她转头看着，眼睛里盛满渴望，“你有这种感觉吗？”
方子都没有纵容她的目光，也没有看她，只是笃定道，“我想要的，都能做出来。”
非常明确，就是没有。
向岚咬牙，这该死的骄傲！
方子都换了话题，“你可以先确定展板的主题，说不定有帮助。”
“是吗？”向岚不置可否。
方子都点头，“展板年年有，主题就那几个换来换去，但老树未必不能发新芽。”
又道，“其实，你目前的状态很合适。”
毕业生，社会新鲜人，即将冲破大学的小笼子，进入社会的海洋面对暴风雨。
而向岚，也是困于自己，找不到突破口。
都面临着最重要的时刻。
向岚想了想，“你要不要来做我的模特？”
方子都摇头，“不行，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
向岚瞪眼，“为什么？”
“这边的朋友引荐了工作，我有点兴趣，过来看看环境。交流得很好，但是——”方子都咳嗽了两声，“我的身体不太适应这里得气候，决定回美国——”
向岚微微张嘴，脑子乱成一锅粥，无法自控道，“那我怎么办？”
她的毕设，还有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爱情感觉，怎么办？
方子都目光清亮，坦然道，“只是偶遇，很快就会忘记了。”
不要将感情寄托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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