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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虽然老，但小区的绿化很不错，随处可见茂盛的灌木和高大的乔木。
同时也非常具有生活气息，几乎每栋楼的一层都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诸如烧烤和冷淡杯，烧鸡公和小火锅。
不仅居住在里面的教职工，连小区外的学生也会慕名而来。
向岚面临的情况，就是如何在十七八栋老楼和进进出出的陌生人里找到方子都。
短信吧，是不能发了；电话吧，也不好打了。
因为方子都很笃定地说了，不想给她造成任何幻想，所以不会回复她的任何信息。
甚至当她面将她的电话拖进黑名单去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懂风情的男人？真白瞎了那双好眼睛。
向岚愤愤不平地绕着小区转了三四圈，拒绝了家里人的电话，又和邓一帆通气，说她在宿舍休息了，拒绝任何打扰。
连手机也关闭了。
然后坐镜湖边，画了一两个小时的画。
直到暮色起来，她又转回小区里面，选了靠近小区大门随便找了家小店打发晚饭。
眼睛还很不甘心地盯着小区门。
小店老板娘见她心神恍惚，热情招呼，“今天吃什么？”
精致的手工菜单递了上来。
向岚这才发现，小店内坐满了八张桌子，就她这桌空荡荡的没饭菜。
老板娘小卷发，白皮肤，穿着打扮给人极舒适的感觉，不像普通的饭店老板娘，反而带着些文艺气息。
很显然地，这种气息也反映在小店的装修上，各种全木制的桌椅板凳，墙壁上贴着极具设计感的手工作品，架子上琳琅满目的陶艺作品。
她不好意思极了，将菜单上的主推菜全点了。
老板娘客气道，“店里人手不够，主菜出菜比较慢，请你耐心等。”
向岚打定主意和方子都保持联系，自然要等到他出现为止，最不少的就是耐心。
于是她道，“慢工出好活，我不着急。”
然后要了一瓶小酒和一些下酒菜。
这一等，从日暮时分等到路灯高照，等到小店里的客人逐渐稀少，只剩她一桌。
菜早上完，吃得七零八落了。
酒瓶摆了四五个，人也喝得醉醺醺了，头无力地搁在饭桌上。
服务员好几次来回，故意大声收拾东西，意在提醒打烊了。
然而，人根本没接收到信息。
服务员有点不耐烦了，就要走过去。
老板娘拉住她，默默摇头。
服务员道，“要下班了。”
老板娘一笑，“失恋了——”
服务员多半是学校里出来兼职的学生，很不以为然，“有什么特别的？”
谁还不失几次恋呢？
老板娘宽容，打发服务员先走，自己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将店门半关起来。
再坐向岚对面，温声问，“你等的人没有来？”
向岚感觉自己等了一辈子那么长。
一盘盘菜，一瓶酒，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前为自己灌注的自信也一点点流失。
她可以不惧太平洋的存在，每个周末每个节日都飞过去。
可方子都呢？
会不会觉得她是变态？会不会认为她精神有毛病？
他那么骄傲，又那么理智，不能理解什么是一见钟情，只怕将她当成骚扰狂魔了？
可她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不自觉地，酒精在血液里奔涌，人也开始迷糊起来，无法控制情感的肆虐。
她红着眼睛，“等好久了。”
可人还是没来。
“吵架了？”
向岚摇头，他们根本没到那种程度。
“冷战？”
向岚再摇头，能战起来，指不定还是好事了。
老板娘被勾起好奇心了，“这么伤心，既不是吵架也不是冷战，那就还在暧昧期？”
没有挑明的关心，小心翼翼地试探，没进一步都胆战心惊。
特别是这种单方面的等待。
向岚的眼睛开始冒水，“他要肯和我暧昧，还是好事了。”
那个人，连暧昧也不肯，在她狂热大胆的举动后，干脆利落地归还u盘，斩断联络，不给她留任何幻想的余地。
老板娘笑，“你单方面倒追？”
向岚想了想，醉醺醺地点头，不甘心地喊，“他居然拉黑我！”
青砖老宿舍，纯木旧家具。
手机平放在书架上，整个下午没发出任何吵杂。
方子都的联络人非常有限，除了父母亲人和同学同事外，几乎没无关人等。
这些人又非常了解他不喜欢被打扰的个性，非必要或无法解决的事，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
特别是他在朋友圈置顶了一条，适应时差和干燥的气候，不舒服中，无事勿扰。
就更清净了。
连手机信箱里唯一的文字，也是向岚一大早发过来的早餐邀约。
此时此刻，他已经收拾好行李箱，也确认了返美的机票和航班，只等明日出发。
向岚送的画，被搁置在行李箱上。
他稍微有点苦恼，是还回去，还是带回美国呢？
那过于热情的姑娘，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甜蜜的味道，一旦靠近，就很容易被感染。
仿佛她的画，精致娇气又不被束缚，每一笔里都透露着被修饰后的美好。
特别是画上人的五官，被黑白灰三色构建，形成一张极熟悉的脸，也是他每天早晨对着镜子刮胡须的那张脸。
从一开始，他就是被这张脸吸引。
非常奇妙的感觉，世上真的存在不认识，但却能描绘他长相的人存在。
也是这点奇妙，令他对向岚起了责任心，不愿她在虚幻的世界沉沦下去，亲自拒绝了她。
还是留着这画吧，毕竟是美好的回忆。
方子都喝了大量热水，身体依然没有从炎症中恢复，需要大量的水分补充。
又看一眼手机。
如果没将向岚拉黑，不知会收到她多少短信和电话。
放下水杯，将手机翻了个面，露出后面冷黑的金属色。
就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再拿起来，却是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
在学校住没几天，类似这样的电话有很多，多半情况下是推销贷款或房子。
方子都挂断，没等几秒钟，又响了起来，依然是那个号码。
重复打，不存在打错的情况，也基本不是同个骚扰电话。
方子都便接了起来，“哪位？”
电话有点吵，醉话混杂劝说的话，如果不是那说醉话的声音熟悉，方子都必定挂了。
他耐心等，直到一个温婉的女声，“方子都吗？请问你认识向岚吗？”
方子都没立刻回答，只问，“什么情况？”
那女声笑道，“她喝醉了，电话关机，身上没有现金，问朋友一概不知，问名字说是向岚，来琼林苑找方子都。”
顿一下道，“方便的话，请你来我店里接她，顺便结账——”
话还没完，向岚迷糊的声音传来，“方子都，我等你好久！”
电话断了。
方子都拿下手机，不可思议地看向窗外的路灯。
向岚居然来琼林苑等他？
他上午去拒绝向岚后，便留在这宿舍休息，连午饭和晚饭也是叫的外卖。
所以，她等了他真的很久！
方子都知道，只要他愿意，立刻就能凭借向岚的名字和手机号查到她的宿舍和舍友。
他不该去的，但鬼使神差，回忆起拒绝她时的情形。
只是清醒地说了两人的不可能，向岚眼中盛满的光芒逐渐熄灭，消失，最后成失望。
当他拉黑她后，那些失望全变成绝望。
向岚肯定是没有受过委屈的姑娘，不懂得隐藏伤心，所以将全部情绪变化袒露在他面前。
直接是好事，但方子都也清晰感觉到自己伤了她。
方子都带着手机和钥匙，拿了一把现钞。
不该去接她，但内心动摇，想给她一点安慰。
下楼，绕过楼间的水泥路，往小饭店亮着的灯牌走过去。
有点旧，但十分干净别致的木头店门。
方子都有预感，推开这扇门，他的未来会变得不确定了。
伸手，有点犹豫；
想放弃，又不忍心，将手握住门把。
没等用力，门从里面打开，向岚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笑着说，“我真的喝醉了，姐，我第一次喝醉，感觉好神奇！呀，怎么看见方子都了？”
方子都什么想法都没了，赶紧扶着不稳当的她。
可向岚被扶着也不老实，总仰头看他，还伸手摸他没有带口罩的脸，以惊奇的语气对店里微笑的女老板道，“居然还是没戴口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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