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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见单据上hcg检测字样,有点懵。
“医生,什么是hcg?”她其实知道,但想要再确认一下,看是不是开错了。
医生看她一眼,“查早孕。”
她艰难地咽下口水,认真道,“医生,我还没有过真正的那种行为。”
只是边缘而已。
医生显然是过大场面的,神色不变,微笑道,“你先去检查再说。”
向岚脚步沉重,搞完抽血验尿一整套,又等了快一个小时才拿到报告。
其实不必医生解读,她就看懂了各项指标的意思,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直到医生只瞥一眼,正色道,“怀孕了。”
她才如遭雷劈地喊,“怎么可能?”
医生为她保留脸面,没当面笑,反而是轻言细语,“数据说明一切。如果你坚持不信,我们也有b超,最先进的设备——”
什么都能照出来。
向岚没有无理取闹的底气,丧着脸走出医院。
她坐在医院门口的石椅上,呆呆地看着天上飘着的朵朵白云,怎么就怀孕了呢?
明明没有成功!
毕设怎么办?采风取材怎么搞?
向垣知道了,一定会疯,手撕她不说,指不定找出方子都来砍成碎块!
方子都呢?会不会被她的妖怪体质吓跑?
可他长得那么好,学历也很不错的样子,肯定会把最好的基因遗传下去,不要这孩子会不会很可惜?
向岚脑子成一滩浆糊,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对,直拉着头发拽!
清醒一点啊,才二十一岁的姑娘,明明有大把的青春,为什么想不开去奶孩子?
那就解决了?
怎么解决?
找向垣?
以向垣的尿性,一旦知道她未婚先孕,必然将她抓回家关起来,再严刑拷打逼问到底是谁做的孽。
她将要失去自由,不仅逛街要报备,出国更是不要想了。
更甚,向垣会联合父母对她进行经济封锁,直到她变乖为止。
向岚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这太可怕了。
那刘南阳呢?
刘南阳思想先锋,婚恋上独立特性,奉行最好终身恋爱而不如婚姻的牢笼。
可这是对他自己,一旦涉及到向岚,他还是要看看自家大姐,也就是向岚妈妈的脸色。
如果向岚妈妈对他施压,他绝对不会为了向岚违逆自己的亲姐,绝对会秒变叛徒镇压她。
所以,刘南阳也是不行的。
向岚焦躁地咬着手指,本能地撇开了对她最有管辖权的父母亲。
大哥和小舅都不可靠,自然而然,她的目光投向向家唯一不受拘束的女士,也就是嫂子胡理。
只有嫂子有脾气有能力反抗向垣,也只有她从来不在意父母评价。
如果让嫂子悄悄带她去找能处理麻烦的医院,然后避开众人耳目做好月子,岂非皆大欢喜?
向岚摸出手机,调出胡理的电话号码。
她抖着手,拇指几次想按上拨打键,可又几次挪开。
真的没更好的办法了吗?
白云苍狗,日影西斜。
向岚从日在中天坐到日暮西斜,还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手机响了,一连串的数字,是跨国的号,来自方子都。
向岚眼圈绯红,恨不能立刻扑他怀里诉说委屈,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默默地关闭手机。
她没吃晚饭,无精打采地回到宿舍,直接裹被子昏睡。
邓一帆见她早早睡了,伸手摸她额头,“真生病了?”
不就是姨妈不来吗?
向岚悄声,“不是。”
怀孕不是生病。
邓一帆奇怪,“那怎么这么早睡?”
向岚想哭,但还是忍住,“展板画好了,很累。”
邓一帆脾气大大咧咧,但十分体贴,马上道,“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向岚本能摇头,可小肚子饿得抽搐,不得不道,“蛋饼。”
“我去给你买,你等着啊!”
邓一帆立刻跑出门,不到十五分钟带回来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蛋饼。
向岚坐在被窝里,双眼通红,头发散乱,哽咽着将蛋饼吃完了。
邓一帆手足无措,“是不是网上那些人肉你的家伙发现你新手机号,又来打扰你了?”
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和会长已经搞得差不多了,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已经抓到了,最迟明后天,他就会发表公开的道歉。”
“谢谢。”向岚边哭边吞咽。
邓一帆做了热毛巾给她擦脸,“别担心,马上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向岚直接嚎啕起来。
再也恢复不了了——
邓一帆见她哭得不顾形象,以为她担心事情不顺利,马上道,“你一点也别管,咱们不仅拿到录像证据还有网络痕迹证据,他不认也没法。”
向岚悲哀极了,她是不想管肚子里的小东西,可是越不管,他越是一天天长大!
邓一帆帮她将脸手嘴擦干净,佩服道,“会长这次出大力气了,为了这事差点跟徐娜闹翻。要不是你有男朋友了,我都劝你给他个机会。”
确实没机会了。
向岚用力握住邓一帆的手,眼泪又滂沱起来。
邓一帆傻眼,往日那么好哄的姑娘,今天为什么哄不好了?
到底怎么了?
向岚伤心道,“我还想再吃一个蛋饼。”
邓一帆松了口气,还能想着吃,应该没大问题。
向岚啃完第三个蛋饼,肚子肚子紧绷绷的,仿佛胀大了一圈。
她平躺在上铺,一会儿朝里,一会儿朝外,将床板晃得吱嘎乱叫。
手机一直响,她一直不接。
邓一帆几次探头上来,“你手机。”
向岚当然知道手机,是方子都,因为她不接电话,他在发短信。
他问她,“你在忙什么?”
很不放心地确认,“课程很忙吗?”
还问她,“你现在应该没课,方便通话吗?”
向岚悲从中来,默默地抹眼泪。
方子都不知道累,也不懂什么是拒绝一样,一直在发短信。
“我现在有一个小时空闲,想和你说说话。”
“我养的玫瑰开花了,漂亮吗?”
一连串的图片,清晨带露的鲜妍花朵。
向岚被他吵得心烦,鸵鸟一样关机,把头缩了起来。
向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一头怪兽追击,她拼命地跑,可是肚子太大了跑不动,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她跌倒在地,居然还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肚子,怪兽扑到她身上。
她能看见它金黄色的兽瞳,然后那怪兽咧开大嘴,叫了一声“妈妈”。
她被吓得肝胆欲裂,双手插入怪兽眼中。
怪兽消失,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就感觉肚腹疼痛,低头看,却见肚子裂开,一只兽爪从血肉中探出来。
“啊——”
向岚尖叫着醒来,满身大汗,然后睁眼到天明。
邓一帆被吵了一夜,打着哈欠道,“亲爱的,求求你去搞点清心凝神能好睡的药。”
再这样搞下去,俩都得短命。
向岚敷衍着邓一帆,沉默地换了衣服,背着书包去刘南阳办公室。
已经有不少人在,请教授指点毕设。
她乖乖坐一边等。
半晌,刘南阳终于忙完,才理她道,“怎么今天这么乖,学会等了?”
向岚板着脸,严肃道,“小舅,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对不对?”
刘南阳本在喝茶,听见这话,茶也不喝了,直盯着她看。
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直勾勾看着他,瞳仁黑得近乎于墨,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下巴尖尖的,配着细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显得伶仃又惹人爱;
特别是表情,没了往日的无忧无虑和耍无赖,反而有种豁出去的压抑。
这是碰上什么事了?
刘南阳浅浅喝一口水,慢慢道,“算是没有。”
向岚憋着气,“我现在有个事,不麻烦,你一定要答应。”
刘南阳吞下清冽茶水,态度保留道,“你先说。”
向岚要求百分之百,不干道,“你先答应。”
刘南阳不想闯祸,坚持道,“我要知道是什么事,否则面谈。”
孩子长大了,大人要学会放手,但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撒手。
向岚态度坚决,“你先答应。”
“我要对你负责。”
向岚起身,“算了,那我自己想办法。”
刘南阳无动于衷,向岚直接走出办公室门。
刘南阳哀叹,孩子果然长大了,居然不吃威胁这招了,只得道,“算了算了,小舅答应你。”
向岚转身,脸上没有一点成功的微笑,只定定地看着他,“我要去美国。”
“什么时候?”
“马上。”
“可你得做毕设。”刘南阳暗叫糟,他才给了她不少的零花钱,足够她去美国来回的机票了。
这小丫头片子,根本算好了。
“我要去美国体验生活,毕设才能做得完。”向岚已经安排好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亲自去美国邀请马先生参加你的艺展。”
她笃定道,“我护照被我哥收起来了,我去拿,就对他说这理由。如果他找你问,你也要这样说。”
刘南阳估为难,小姑娘肯定是遇上事了。
同意,绝对被姐姐收拾得脱皮;不同意,这姑娘肯定自己想办法折腾。
向岚看他纠结的表情,起身道,“就这么说定了。”
向岚走出办公楼,手机又响起来。
方子都来电,不接;短信,不回;
她要亲自去美国,去看看他,去问问他,去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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