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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小镜子调整表情,直到恢复往日无忧无虑的模样,这才敲门。
向垣早在监控里看见她了,开门就是嘲讽,“哟,这次长脾气了,闹了小半个月呢——”
向岚懒洋洋叫了一声哥,脱鞋进门。
向垣嘲讽是嘲讽,但巴结的态度很明显,跟她屁股后面收拾乱七八糟的鞋子。
“嫂子呢?”向岚坐到沙发上,看茶几上摆着水果,挑挑拣拣地拿了一根香蕉。
“在换衣服,马上出来。”向垣坐到她身边,仔细打量她的脸色,“我怎么觉得你瘦了?”
“对啊,我减肥。”
“还是胖点好看。”
“你咒我?”向岚咬一口香蕉。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艳丽女人从卧室走出来,“你们俩能别冲了吗?”
向岚马上告状,“主要是我哥嘴巴不好。”
“你也挺冲的。”胡理坐两兄妹侧面,“你今天回来干嘛?不是不想见你哥吗”
向岚狠狠瞪着向垣,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说软化话,“毕竟是亲哥!他丢我的人,我还真能把他杀了?”
向垣干笑,“岚岚,你嫂子已经严厉批评过哥了,哥也深刻检讨,这回确实是哥不对,你就原谅哥没见过大世面,没有大格局——”
一口一个哥,听得人耳朵长茧。
向岚不和他说话,直接对胡理道,“嫂子,我护照在这边,麻烦你帮我找找。”
胡理还没来得及回答,向垣立刻警戒道,“你要干什么?”
“小舅没给你说吗?他要去美国亲自邀请马先生,我顺便跟过去玩一趟,还可以看展。”向岚眼巴巴看着胡理,“嫂子,这个机会很难得的,一定不能错过。”
胡理看一眼向岚,再看一眼向垣,“向垣,你要和小舅确认吗?”
“她肯定已经和小舅沟通好了。”向垣有点闷。
“要不然你带我去吧。”向岚把香蕉皮丢垃圾桶里,“但是不能毕业的话,你给我想办法。”
胡理噗哧一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把人管得紧的,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满山遍野跑了。何况,还有小舅看着呢!”
向岚冲嫂子竖起大拇指,天然的战友。
向垣被自家老婆和妹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不得不摸出手机,拨通了刘南阳的电话,他开了公放。
“小舅,你要去美国?”
“嗯,要去。”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艺展的行程刚定下来,所以临时决定的。”
“岚岚也想去?”
“她来找过我了,主要是毕设没灵感,想出去走走。”
“去几天?”
刘南阳支支吾吾。
向岚立刻道,“三天——”
“对,三天!”刘南阳大松一口气。
向垣怀疑地看着她,道,“不是已经定下来的行程吗?小舅怎么不知道时间安排?”
“小王安排的,我还没仔细看过。”小王姐姐是刘南阳的秘书,负责他的一应杂务。
向垣半信半疑,还是不松口,“那我找小王?”
刘南阳在电话里道,“向垣,你这样就不对了吧?”
“就是,不相信人。”向岚起身,“我走了!找妈来讲理。”
“好好好。”向垣马上挂了电话,“下不为例。”
向岚马上笑了,坐回去,“嫂子有没有想要的,我帮你带啊。”
“没有。”
向垣起身,摇头,“一起吃晚饭吧,我做得多。”
“好咧!”
向垣厨艺很好,向岚一向喜欢吃他做的饭菜,这下就更当仁不让了。
晚餐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汤,向岚拿起筷子道,“晚饭吃这么好,嫂子不怕胖?不是一直在减肥吗?”
“开始调养身体了。”胡理懒洋洋地将清蒸鱼肉推倒她面前,“你吃这个吧,这个脂肪含量低,怎么吃也不胖。”
“干嘛?嫂子要备孕吗?”向岚毫不犹豫往鱼肚子上最嫩的肉伸筷子,问向垣,“哥,你们真准备要孩子了?”
将肉往嘴巴里放。
可十分突然,往日鲜美的鱼肉居然品尝出腥味来了。
向岚一下没忍住,捂住嘴反胃,又慌张地扯餐巾纸,将鱼肉吐了出去。
“怎么了?”胡理放下筷子关切。
“鱼不新鲜?”向岚嫌弃地找水喝。
向垣将水杯给她,非常不满道,“我看着人现杀的,怎么可能不新鲜?向岚,别没事找事啊!”
刚答应了放她和刘南阳去美国,正后悔呢!
向岚护照还没到手,不想惹他不痛快,就不争辩了,只冲他鬼脸。
始终没再动鱼肉了。
一餐饭吃完,气氛在三人刻意的维持下始终和谐。
胡理进书房,开保险柜,将一个文件袋给向岚。
向岚十分有礼貌道,“谢谢嫂子。”
胡理上下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把。
向岚不防备她有如此动作,本能捂住小腹,颇有敌意地喊,“你干嘛?”
胡理扯嘴一笑,“慌什么?咱们都是女的,还不能摸了?还是说,你肚子里有鬼?”
不说心里有鬼,只说肚子里有鬼!
向岚被点,脑门上冒汗。
她这个嫂子,精得跟狐狸一样,轻易忽悠不了。
再呆下去,就要露馅了。
她干笑,“我先走了。”
就要跑出书房。
“向岚。”胡理叫一声。
向岚站住,但不敢转身看她。
胡理道,“你哥管你,虽然很多时候方法不对,但也是为了保护你。小事你可以自己做主,但对你有伤害的,还是要和家里人商量——”
向岚瞬间想哭,但忍道,“嫂子,我知道。”
毫不犹豫出门了。
向岚飞快地,在三四天内办好了买机票和其他的手续。
这几天内,大概是因为她的拒绝联系,方子都也有点灰心,除了每天例行公事的问候短信外,再无其它。
出发之前,展板得交接。
向岚拉着邓一帆去后勤办公室,“主题画已经好了,到时候贴上去就行,这个你可以帮我做。别的展板,需要一些装饰的色彩的和简笔画,你没问题的。”
邓一帆迷惘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向岚叹气,“我明天一早的飞机。”
“去哪儿?”
“纽约。我去见——”
“你疯了?”邓一帆不等她说完,叫道,“你去干嘛?不读书了?不搞毕设了?”
“要读啊。”向岚轻松道。
“那你去做什么?”
“去看我男朋友。”向岚冲着她微笑。
“你没必要为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吧?”邓一帆满脸不开心,“你和他认识,交往,也就几天,感情没到那份上。”
“这次去,就知道会不会到那个份上啦!”向岚笑眯眯,“如果再见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感觉,我就认定他了;如果那些感觉都消失了,我自己会处理——”
“跟感觉没任何关系。”邓一帆斩钉截铁打断她,“肯定是那个男人出问题,让你没安全感了,是不是?”
向岚感动极了,这才是她的好姐妹,无条件维护她。
“也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少来。”邓一帆撒气,坐到一边,“咱们说好了,一个字一个画,换谁来都不好使。你要撒手走了,我也不写了。王润秋不是想弄吗?后面的全交给她好了。”
向岚开解道,“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最多三四天。”
“有人答应要做我女主角呢?”邓一帆冷着脸,“我好不容易说动会长了,男主角定下来,你又撂挑子?。”
向岚低头看下自己的肚子,拍拍,“可能真不行了,你得去找新人。不如,就王润秋吧,她那么喜欢会长,眼睛肯定有戏——”
“我要风流少女,又不要怨妇。”邓一帆烦躁,“一个个的,为男人放弃自己——”
向岚不想听,走到窗户边,想让自己清净清净。
外面的槐花正在盛季,雪白的花一束束,一团团,拥挤在树冠上,垂下树枝。
风吹花摇,春光正好。
明明该有好心情的,却十分惆怅。
向岚偏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极高的男影,颇眼熟,仿佛是方子都。
她揉眼睛,安慰自己,幻觉,都是幻觉,是自己想得太厉害才出现的状况。
应该在美国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学校?
可再睁开眼睛,方子都已站在窗外,隔着木头窗格冲她微笑。
春风如歌,幻影逐渐成为真实。
向岚应该开心的,也确实露出了笑容。
可笑着笑着,这些天强压下去的不安全翻腾出来,直冲脑门,凝成酸水从眼眶出来。
方子都——
方子都——
方子都的笑成疑惑,伸手触碰她的脸颊,“你怎么哭?”
又忍不住捏她的下巴,“怎么瘦了?”
向岚哇地哭出来,隔着窗户要抱他,情不自禁说出和之前同样的话,“你怎么才来?”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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