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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远出去上千公里，但航空特快专递，也能次日达。
方子都一大早就收到了家里邮寄来的户口本，连同向岚的文件夹一起，又给她带了豆浆和白煮鸡蛋做早餐。
向岚一向不爱喝豆浆，但方子都道，“牛奶也有腥味，怕你喝不下去。”
只能靠豆浆补充植物蛋白，用鸡蛋补充动物蛋白。
向岚是满意的，但口中还要道，“我好惨啊！”
随口的抱怨而已，方子都却摸了摸她小腹当做安抚。
民政局正常上班，因非节日也非特殊日期，领证的人并不多。
方子都拿到比较靠前的号，领了各样表格进行填写。
向岚撒娇，不填自己的，让他帮忙填写。
方子都自然都听话，写出来一笔好字。向岚一边赞叹，一边看他的表，见他的文化程度居然写的博士，忍不住发问，“你几岁？”
方子都奇怪，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指了指出生年月，这不都明摆的吗？
二十二岁，刚到结婚年龄没几个月。
向岚不傻，能算不出他几岁？她关注的重点是学历！
就伸出青葱一样的手指，点在博士三个字上，“你吹牛吧？”
二十二岁的博士？
很多人这时候还没大学毕业，少部分拿到硕士学位了，更少的人念博士。
二十二岁读博的人当然有，但敢写出来，必然拿到毕业证了。
开玩笑吧？
方子都也没争辩，只是笑笑，“这样交上去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收了表格，核对资料和证件无误，让他们去隔壁拍结婚照。
向岚见别的新婚夫妻都带了糖果等物分给工作人员和周围人，有点懊恼，“咱们还是准备得少了。”
应该上网查查资料，做做准备工作，让更多的人沾喜气。
方子都微笑，“来得及。”
可以趁拍照的功夫出门买，民政局隔壁就是卖各种婚礼物品的小店，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现在关注的重点，该是照片的效果。
所以他让向岚站稳了，正对相机，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点将头微微靠拢。
照片立等可取，向岚拿着小小的方寸感叹。
真是两个漂亮的小年轻。
方子都不打扰她自恋，真去隔壁买了巧克力和其它糖果，进去散给好多人，收获了很多恭喜。
特别是一些年龄比较大的，见他们年轻，都羡慕道，“年轻就是好。”
向岚握住方子都的手，手心满是汗水。
方子都反握住她，眼睛直盯着工作人员手里的钢印。
啪啪记下，结婚证出炉了。
向岚感受他的微微颤抖，“我以为你不紧张。”
方子都当然紧张，特别是两人拿着结婚证，被工作人员引导去誓词室，说诸如‘自愿合法成为夫妻’等简单语句时，居然停顿了两三次才说完。
走出民政局，向岚将结婚证对着太阳看。
她不可思议道，“结婚这么简单？成年人的世界，太奇怪了。”
谈恋爱那么复杂，离婚那么困难，但结婚只要两个成年人走进民政局，交上证件就行。
方子都将证书收回，“放在我这里。”
向岚笑眯眯同意，越看他可靠，越可靠就越喜欢，忍不住想亲他。
方子都还要拒绝，向岚不满，“咱们已经合法了——”
不怕人看。
方子都一直都不怕，是向岚自己脸皮薄。
他将就她，低头亲一口道，“咱们去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向岚回亲他一口，觉得不过瘾，又在他唇上咬一口。
这才心满意足问，“你想吃什么？”
方子都不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听你安排——”
向岚小人得志，挽着他胳膊在人行道上蹦跳，“你以后都要听我的安排。”
但还是关照他的喜好，“吃辣吗？中餐还是西餐？”
方子都保守道，“中餐，一点点辣。”
向岚马上有想法了，拦了出租车，带着方子都去一家傣菜馆。
她大力推荐，“很好吃，我全家人都喜欢。”
得到过嘴刁如向垣的认可，经常去吃。
方子都期待，“那得好好尝尝。”
半道上，方子都接了个电话，来自他的老家海城。
向岚聚精会神听。
“收到快递了。”
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方子都很不在意道，“昨天你没问，我就没说，要户口本跟工作没关系。”
对面人又说了好一会儿。
方子都这才道，“工作不需要，但领结婚证要用啊！”
向岚的心紧起来，她昨天最关心怎么处理孩子，方子都给出结婚的解决方案后，她的心就放松下来，根本没想别的。
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方子都问家里要户口本，是没说干什么用的。
这会儿——
果然，对面人听见结婚证三个字，声音都高起来，从手机里漏出一点。
几乎是咆哮。
向岚缩了缩脖子，好可怕！
方子都却一点都不怕，还疑惑，“你为什么生气？而且来北城做什么？没必要吧？昨天不是说工作很忙吗？结婚虽然是大事，但我完全可以自己处理——”
被打断了，对方咆哮依旧。
方子都安静听着，向岚不敢吭声，前面的司机似乎感受到不好的气氛，将收音机音量调小了。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不是故意隐瞒，是不觉得有多重要。”
向岚皱眉看方子都，“结婚不重要？”
方子都拍拍她手，对电话里的人道，“结婚的人很重要，但结婚仪式不必要——”
对方显然被方子都的态度气坏了，换了别的问题。
方子都简短回答，“没有，还没去她家里拜见过。”
“昨天刚回国，今天一早领的证，没来得及。”
“如果有需要，会另外约时间和她家里人见面。”
向岚一听自己家里人，视线变得游移起来。
他家里人要知道她不声不响结婚了，会——
疯了吧？杀了她？还是干脆杀了方子都？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完全不敢想象，非常焦躁地开始抠手指甲。
反正祸都闯下来了，总要趟过去的。
难不成，他们还真杀了她？
方子都还在继续应付对方。
“她证件就带在身上啊，很方便就处理了，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仪式暂时不办，等她毕业。”
“对，她还是学生。”
“本科生。”
本科生三字出口，电话里的咆哮几乎化为实体。
向岚看着方子都的侧颜，此人依然冷静，根本不为所动，饱满的额头显出一种坚毅来。
也许，他的教育程度真是博士呢？
向岚混乱地想，难道自己胡乱结婚，真结了个金龟婿？
方子都没有挑衅家人的怒火，等对方发泄完毕才道，“爸，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只想着结婚，忘记了结婚也应该和家里人分享。对不起，绝对没有骗你的意思，请你一定相信我——”
“她是学雕塑的，我暂时不知道她家里情况。对，我和她结婚，和她家里没关系——”
“养活一个家，我觉得我可以的。”方子都很自信道，“昨天晚上和教授交流过了，他承诺只要我回来就职，可以给我准备全新的实验室和设备，可以让我独立带一个组，待遇也能申请到比较好的。爸，我自己花不了什么钱，所以钱的问题应该不大。”
“爸，这个无关道德吧？我查了法律啊，允许在校大学生结婚的——”
方子都还想解释，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向岚见他语塞的样子，下意识去摸小肚子。
果然，他被问住了，停了好几秒才老老实实道，“爸爸，是我不好，向岚怀孕了。”
电话里安静了。
片刻后，方子都挂了电话，有点茫然地看着向岚，“我爸要来北城。”
“干嘛？”她依然无知无觉。
“见你父母。”
“什么？”向岚惊出一身冷汗，“为什么？”
“大概是关于结婚仪式的事。”
向岚有点怂了，拒绝去想未来那些麻烦事，“咱们领证不就好了？”
方子都也是这样认为的，他道，“我的计划，等你毕业，生完孩子恢复好身体，办个小小的家庭聚会。”
只宴请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向岚一想到家人已经头皮发麻了，鸵鸟一样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然后哀求地看着他，“方子都，这个事全交给你了。”
靠你去和两家的大人硬抗了。
方子都看着她肚子，点头道，“我会好好和我爸沟通。婚礼办得太麻烦，你身体也负担不了。”
向岚还是不敢，期期艾艾建议，“等你爸爸来，见我就好了，千万不要见我家里人，好不好？”
“为什么？”
呵呵，为什么？
向岚绝望道，“听我的没错。”
方子都疑惑，但是并没有坚持，可能每个家庭有各自的相处方式。
他只要她这个人，她背后的家庭并非关键——
也许吧？
向岚抱着复杂的心情带方子都进了傣菜馆，定了个小包间。
这里的菜不太辣，用柠檬做酸，以及原生态的观感，很令人喜欢。
点了五菜一汤，柠檬鸡，酸笋牛肉，茄子，木耳，茴香鸭，各种鲜菌熬制的清汤，主食是烩饭。
菜上得很快，她拿着筷子道，“试试柠檬鸡，喜欢不喜欢？”
方子都吃了一块，点头，“好吃。”
向岚高兴了，盛了一碗清汤，开始慢慢喝；心情好，胃口好，食物没有任何异味，她就没有反胃的感觉，看着他埋头吃饭。嗯，他拿筷子的动作真好看，吃东西的样子也好看，特别是当他吃吃到满意的口味的时候，会特别地抬头冲她笑一下。
刚才的糟心事也飞走了。
向岚吃得半饱，拿着小包去卫生间。
方子都想跟，她好笑道，“我去卫生间！”
方子都反问，“那又怎样？”
向岚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能独立上卫生间了？”
方子都却道，“想陪你，不行吗？”
向岚满心甜蜜，想说行，但一开门就见走廊那头熟悉的身影。
是嫂子胡理，伴着个瘦高的女子走来。
向岚吓死，赶紧把门给关上。
“怎么了？”方子都不解。
“我嫂子在外面。”向岚脸吓白了。
方子都起身，“去打个招呼？”
“千万不要。”她死死拉住他的胳膊，“一定不能让她发现我了。”
“为什么？”
她丧着脸道，“我骗他们说今天跟小舅去美国，她和我哥信以为真，还给我好多零花钱。”
“你没通知家里人取消行程，也没告诉他们结婚的事情？”方子都诧异极了。
向岚点头。
方子都皱眉，“我以为你告诉了。”
向岚想哭，“告诉了就没法结婚。而且，你也没告诉你家里，我只不过——”
她理直气壮道，“他们会棒打鸳鸯。”
两人这才意识到，沟通上有问题，和家里人也没交待。
可能，真的闯祸了？
向岚着急，“怎么办？”
完全不想面对！
结婚的时候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么慌张！
方子都想了好一会儿，建议道，“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掩盖，我们总不能日后都这样躲躲闪闪吧？”
结婚可以隐瞒，但向岚的肚子瞒不住。
向岚不安，“那怎么办？”
“还是去打个招呼。”方子都道。
向岚脸皱成苦瓜了。
方子都见她额头开始出虚汗，知道她压力大到身体出现反应了，马上道，“我来，都交给我，你不要害怕。”
向岚带着哭腔，“我哥他们，很凶的——”
方子都摇头，“不怕，我会护着你。你去把嫂子请过来，如果心里还害怕，我直接去找她也行。”
事情总要有个解决。
向岚仰头，可怜兮兮望着他，“你真不怕？”
方子都摇头，没什么可怕的。
既然他不怕，她就豁出去了。
共同进退。
向岚头探出包间，胡理的身影已要在走廊尽头。
她深吸一口气，小快步走上去，又轻轻叫了一声。
胡理没听见，她只得提高声音，嫂子——
胡理转头，脸上还保持着和人交谈时的客气微笑。
可那些笑，在看见向岚的瞬间变成诧异，“你——”
不是出发去美国了吗？
向岚知道自己不对，理亏道，“嫂子，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胡理皱眉。
向岚只能硬着头皮道，“很重要的事。”
胡理估计事情也小不了，毕竟向家对向岚看重，向垣管她也管得紧，向岚从来没干过这样欺骗家人的‘大事’。她对身边的女子简单交待几句，待那女子离开，才对向岚道，“行，你最好真有很重要的理由。”
否则，等着向垣的暴力镇压吧！
向岚眼神闪烁，“给你介绍一个人。”
往自己的包间去。
胡理跟上，当看见站在包间门内迎接的方子都，被他出色的外表镇了一下，尔后一脸了然。
原来是男色祸水啊！
怪不得前段时间又是深夜咨询穿着打扮，又是想方设法拿护照。
她狠狠地刮了向岚几眼。
向岚殷勤道，“嫂子，这是方子都。”
方子都主动伸手，“很高兴见到你。”
胡理就那么看着他，没伸手。
方子都也没缩手，神色坦然。
向岚急啊，消声哀求，“嫂子——”
胡理内心叹气，自家养的小白菜不争气，怪不了来啃的猪。
她勉强伸手，浅握一下。
向岚忙拉开椅子，“嫂子，快来坐。”
胡理坐下了，但没放过她，“第一次。”
向家的小公主，第一次态度如此谦卑，更是第一次主动为嫂子拉椅子。
她嬉笑道，“以后会经常的。”
胡理眉皱得更紧了，这娇小姐闯的祸不止骗人去美国吧？
她很想打退堂鼓了。
向岚见她不坐想走，马上生拉硬拽她坐下，好声好气道，“嫂子，我知道这事我不对！”
胡理不想在外人面前闹得难看，勉强坐下，但口中还是要教训，“你确实不对！你说要去美国，和小舅一起，还说是为了毕设取材。你哥不同意，是我劝你哥，你是大姑娘了，不能管太死。”
向岚不好意思，“我去美国是想找方子都，可我哥那臭脾气你比我清楚，他绝对不放我一个人出国。我也是没办法——”
胡理瞪她，她马上改口，拉着方子都道，“没想到他回来找我，所以我就不去了。”
胡理冷笑，“你和小舅窜谎？”
向岚低头。
胡理继续追问，“谈恋爱也不是丢人的事，为什么——”
叹口气道，“好，你找我来，要我做什么？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当你已经去美国了？瞒过这几天，事情就过去了？要这样的话，你根本不用叫住我，直接躲过去就是了。我不知道，你哥不会知道，你们自然逍遥！”
忍不住看方子都，样貌出色，骨架完美，一直专注地看着向岚，又非常有耐心地等她说话。不急于解释，也不焦急辩白，非常沉得不住气的人。即便是向垣来了，也会认可他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
所以，他们为什么主动找她？
到底有什么坑在等着她？
方子都见向岚在胡理强大的气势下节节溃败，主动道，“是这样的。我和向岚今天结婚了——”
胡理直盯着方子都，“等下，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
向岚害怕地往后缩。
方子都拉住她，声音不高不低道，“嫂子，我和向岚，今天结婚了。”
胡理有点晕，好想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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