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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城交通系统复杂，方子都怕出行碰上高峰，招了个出租车。
到向垣家的时候，天还没亮。
他估摸向岚还没起床，就先绕着小区转悠，既熟悉地形，又能带点早餐上去。
走没多远，就见向垣一身运动服，手里拎着包子馒头和豆浆。
方子都主动招呼，“大哥。”
向垣冷冷地嗯了一声。
方子都虽然不怎么通人情世故，但基本的礼貌也有，他忙跟他身后。
向垣这才主动问，“会做饭吗？”
声音十分嘶哑，仿佛使用过度。
方子都忙答应，“简单的会。”
“比如？”
“稀饭，沙拉，炒蔬菜，烤肉，烤面包。”
向垣嫌弃，这也算会做饭？
“今天之后的行程怎么安排的？”
“把工作的事情安排好，大概需要十几天。之后回美国，把实验室的事情交接好，大概需要两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回国了——”
“向岚怎么安排的？”
“暂时先住学校，等我回来——”
向垣更不满意了，“她现在情况，能住学校吗？”
方子都虚心请教，“大哥觉得怎么安排好？”
向垣心里早有一套方案，就要开口说，但想起昨天两家人的共识，又想起自己昨晚和父母激烈沟通时说过的话，硬生生道，“你自己的老婆和小孩，自己看着办。”
最好办得不好，大家一拍两散。
方子都顺势道，“那我就这样安排了。”
向垣气恨，又无可奈何，只得先上楼进屋。
方子都已从向岚的小报告里知道，向家父母并未在城里居住。
因此，进向垣家就比较从容。
他轻手轻脚换拖鞋，默默打量家中的装潢和布置。
昨夜刚被方浩平科普了不少，此时留心，自然看得出向垣家的实木地板，真皮沙发，桌子上的艺术品摆件和墙壁上挂的画作，虽不知是否名家出品，但品味和品质肉眼可见地上乘。
向岚确实是从不缺钱的姑娘。
向垣不知道方子都心中计较，小声道，“她们等会才起床，你跟我来厨房。”
方子都乖乖听话，站在厨房门口，眼睁睁看着帅气逼人的大舅哥拴上围裙，将各样早餐放锅里加热，又从冰箱里拿了黄瓜、西红柿和鸡蛋等，开始自制点心。
未免全能了些。
向垣见方子都一脸生疏的表情，很不满道，“向岚喜欢稀饭配蛋饼。”
然后将一个炖锅揭开给他看，“特别是这样五谷熬出来的。”
方子都学习上没让父母费心过，自然明白大舅哥的意思，“我会学着做。”
向垣把平底锅交给他，“不用以后，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方子都没有丝毫被为难的感觉，接了锅碗瓢盆，谨慎地调配蛋液和火候。
他小心地用木铲修饰蛋饼边缘，和正圆形死磕。
外表漂亮是很重要的。
向垣开始还能忍，但嗅着空气里丝丝糊味，敲着灶台道，“要糊掉了——”
话没说完，厨房外就响起向岚模糊的声音。
“哥，我闻到蛋饼的味道了。”她披头散发站在厨房门口，一边拉扯身上的睡衣，一边打哈欠，“好香呀——”
向垣没吭声。
方子都俊脸上开了花，冲她笑，“吃粥和蛋饼——”
向岚口半张，脸僵掉，“你怎么在这儿？”
她还没梳头洗脸刷牙，怎么见人？
转身跑向客厅。
方子都不解地看着向垣，这是怎么回事？
向垣冷声，“看我做什么？糊掉的蛋饼好意思见人？”
走出厨房了。
向岚已跑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见向垣出来，将他拽过去，压着嗓子问，“你怎么把他带上来啦？”
向垣讽刺，“他不是你的合法丈夫吗？”
向岚跳脚，“那也得先给我讲一声啊！你看我这样，头发乱乱的，眼皮肿肿的，衣服也没好好穿！”
向垣的目光变得很危险，“他敢嫌你不好看？”
向岚推他，“我嫌自己不好看！你这个人好讨厌，都不知道维护妹妹的形象。”
向垣呵呵笑，“连你这个样子都不能接受，还指望他接受你大肚子又全身浮肿的样子？”
向岚大受打击的表情，“真有那么丑？”
向垣点头，“你要不信，去网上搜搜照片呗。怀孕后期很丑，真的太丑了。”
向岚不相信地反问，“那你还让嫂子备孕？”
向垣立刻摆出骄傲的样子，“我和你嫂子是真爱，历经各种考验。你们呢？美色皮相吸引而已，长远不了。最好趁早看清楚各自的真面目，早离早好——”
向岚气死，将他推出门去。
她冲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睡衣皱巴巴，头发乱糟糟的。她忙梳头洗脸，习惯性把手伸向化妆用品，又顿住，低头看着肚子叹气。
就这样素面朝天吧！
向岚收拾打扮，出房间的时候，胡理已经在餐厅坐好。
方子都端着餐盘，冲她微笑。
她从没这样和他相见过，不自在地伸手捋头发，“你怎么来这么早？”
方子都把盘子放桌子上，为她拉开椅子，“楼下遇见大哥，就跟着上楼了。大哥教我做了蛋饼，你来试试好不好吃。”
胡理用筷子点了点餐盘边缘，“做得不错，你快来吃。”
向岚挪过去，见小小的蛋饼排列整齐，十分赏心悦目，忍不住赞叹，“真好看。”
形状漂亮，配色也好。
向垣捧了盛粥的砂锅出来，讽刺道，“浪费我七八个蛋，才搞出这样几个。”
还需要多练习。
再说了，他天天年年做饭给家里人吃，怎么没有被无条件夸奖过？
男人的自尊心也会受不了的。
胡理显然接收到他不满的信号了，马上道，“没有你这个师父教得好，哪里轮得到我们吃漂亮的蛋饼？”
向岚福至心灵，提起筷子夹了最上面的一个放向垣勉强的餐具上，“第一个当然给哥吃。”
然后才坐下，夹了第二个往自己口中送。
香软的蛋皮，爽脆的黄瓜丝，是她喜欢的味道。
最特别的是，口感非常一致，连宿舍楼下的小店老板，做了好多年蛋饼，依然会味道不均。
她研究了下蛋饼的横截面，好奇地数数，“每个里面都是五根黄瓜丝？”
方子都点头，“这样口感才会一致，对不对？”
他盯着她素颜的样子看，皮肤白白的，眉毛又长又直，下巴皮肤上有几颗不听话的小红点，但被脸颊的肉衬得非常少女气。
他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小腹，但大舅哥在旁边虎视眈眈，最终只是搂了搂她的腰。
向岚感受到他的温柔，回看他，视线交缠着夸他，“你好厉害！”
向垣不痛快到了极点。
胡理轻笑一声，捡起另一盘里没那么好看的蛋饼塞他口中。
打扰别人谈恋爱，那是天打雷劈的事。
向垣被老婆安慰着，吃着自己做的蛋饼，终于按下心里怨气，开口道，“都别显摆了，简直碍眼。”
向岚感觉自己哥哥的讨厌程度到了新的高峰。
早餐完毕，向垣送瘟神一样将方子都和向岚送走。
他冲胡理吐槽，“在我面前显摆？这死小白脸——”
胡理摸摸他的头，知道他是一时间不能接受妹妹嫁人的事实，道，“人家不是故意的，还是新婚热恋呢！”
向垣转而道，“昨天晚上，我已经说服爸妈，还和方叔通话，大家一致同意，这次绝对不会对他们手软。”
胡理公平地判断，“方子都挺能干呀。”
方子都非常沉得住气，不仅扛住了大舅哥的挑剔，还能端出卖相很不错的成品，更没有因为被针对而产生怨气，心理素质很不一般。
方子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一个向家人的肯定，自出门就一直拉着向岚的手。
她的手和他的既相同又不同。
相同的是，十指上都有薄薄的茧；不同的是，她的手比他的小了很多。
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居然有一双粗糙的手。
他忍不住去摸她那些茧，推测哪些是握画笔造成的，哪些又是拿雕刀造成的。
向岚开始以为他摩挲自己的手是亲热，后来感觉他手指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上打转，这才意识到什么。
她有些不自信地问，“我手上的皮是不是很粗？”
各种颜料影响，即便有昂贵的保养品，也救不回来。
又将脸给他看，“没化妆的样子，是不是不好看？”
方子都没回答，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又举起她的手放唇边吻了一下。
两人亲得沉迷，路边传来汽笛声音，不约而同回头，向垣在车窗里对他们摇头。
这大街上，注意影响。
向岚回他一个鬼脸，拉着方子都就跑。
将向垣的咆哮，远远甩身后去了。
直到跑出近千米，向岚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方子都帮她顺气，“你爸妈住山上？”
向岚昨晚上就为他通风报信了，点头道，“山上空气好些，爸妈没有重要的事情都在那边修养；市区的老房子只有我一个人，又大又空，我一个人住害怕的；所以，我要不然就回山上和爸妈挤，要不然就来哥哥家蹭吃蹭喝。”
她并非全无打算，毕竟家里最难搞的就是向垣。
父母反而容易。
“我爸特迷信，喜欢什么风水、看相和养生的；我妈就比较一般了，天天美容、麻将和保养。”向岚侧头看了一下方子都，冲他一笑，“用我小舅的话来讲，特俗气的俩人，就算是丢张名画给他们，也看不懂，最关心的还是价格——”
“你的意思是，送钱比较能讨好他们了？”
“这个不好，这个不好。”向岚摇头，道，“送钱太直白了，他们会觉得是在羞辱。”
“礼物？”方子都继续问。
向岚嘿嘿直笑，伸手拍肚子，“手段要迂回，说辞要婉转，但目的一定得和钱相关。”
方子都抓她手，“你不要去拍他——”
打坏了怎么办？
“昨天晚上我都想好了。”向岚自得道，“他是三月怀的，生的时候差不多是跨年的一月，正好是金猪年啊！这个属相，旺我爸。”
方子都不可思议，“这样就可以了？”
完全没有科学道理，也不符合逻辑思维。
“我妈一直抱怨我的属相不好，和她不合，要是早生几个月就好了。”向岚笑眯眯道，“你正好比我大一岁，属相旺我妈。你放心好了，只要咱们把你和孩子的属相摆出来，保准没问题了——”
讨好老丈人和丈母娘，讲玄学而不是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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