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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慎重考虑和顾远合作的事，但基本不怎么联系了。
她要么去古玩市场瞎逛，要么在书房琢磨她的作品，要么跟胡理和方妈妈视频通话。
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廉价宝石，又从刘南阳的工作室蹭了些金银丝回来。
小工具摆满宽大的书桌，把他赶去客厅办公了。
她把手机架在拍摄架上，摄像头对准书桌，一边将散乱的宝石展示给视频那头的人看，一边问，“我不搞惊喜那套，就直接问了，嫂子喜欢什么风格的？”
胡理对她的态度也很自然直接，大着声音，“我现在正难受的时候，没功夫跟你瞎闹。”
她怀孕的月份比向岚稍晚，正是孕吐严重的时候。
向岚已经是过来人了，很有经验地分享，“你少吃多餐，让我哥给你做清淡没异味的。对了，掐虎口，用力掐，会缓解呕吐。”
然后把亮晶晶的材料展示给她看，“给你做胸针还是项链？或者有其它想要的？”
胡理叹气，“随便吧！”
向岚不满意道，“别随便啊！我现在虽然还没名气，但也是专业的艺术家！”
那做出来的东西，都是艺术品。
胡理在视频里哈哈笑，说需要一枚冬季配毛衣或大衣的胸针，颜色最好浓艳大方些。
向岚确定好胡理的需求，开始在画本上写写画画。
方子都下班回家，见她还在忙，给她送果汁，一边看着设计图问，“手工珠宝你也会做？”
向岚放下工具，将酸痛的手递给他，一边撒娇让他帮忙揉弄，一边骄傲道，“我的本事多着呢！”
刘南阳带她，什么都玩的！
雕刻是主业，摆弄金玉和各种石头，拉金银丝线，用丝线做首饰，或打磨红蓝宝等等都不在话下。
她笑嘻嘻撩他，“你老婆是深海，需要你不断挖掘。”
总有惊喜。
方子都确实惊喜，但也很在意她给胡理制作的胸针。
是宝蓝色的变体蝴蝶，非常具有设计感，线条流畅又慵懒，给人一种春光无限的风流感觉。
确实很适合胡理那样成熟妩媚的女性佩戴。
李行达之前送她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的就是一枚翠凤蝶标本，其主色便是蓝色。
可见向岚很喜欢这样的配色。
他不多说什么，目光在书架上巡视，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那小盒子。
这种令人不爽的东西，还是处理了吧！
他给她揉好手，装作无意走向书架，拿下盒子，用很轻松的语气问，“这东西你不用了吧？我实验室有个师兄家的小朋友，科学课需要标本，借给他用用。”
向岚捧着果汁，瞥一眼盒子，很不在意道，“不要了。”
李行达的送的，很不想要，丢了浪费，还回去却要和他见面，干脆放旁边积灰了。
如果方子都用得上，那就拿走吧！
也就不问什么了。
方子都放心将盒子收走，劝着她去休息了。
次日早，向岚又早起了。
她不是要出门，而是和方妈妈联系了。
方子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私下来往了，毕竟他妈妈工作忙，而向岚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丁克事件，对他妈妈有微妙的在意感。
他不放心，就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还是视频。
向岚站在客厅的大阳台，一边舒展身体，一边和方妈妈对话。
她对长辈，总是笑嘻嘻，甜蜜蜜的，“妈妈，你喜欢哪一类首饰？”
方子都默然，在他印象里，他妈妈非常冷静理智，从来不用这样的声音跟人说话，也不怎么喜欢女学生或女晚辈这样的态度。
一旦遇上，势必要纠正。
可令人吃惊的，她并没有对向岚多嘴，反而轻声道，“我工作不方便戴这些，你给自己做就好。”
给病人看诊，或进手术室，珠宝首饰是累赘。
向岚换了建议，“戒指，手链或项链不方便的话，那日常的发夹呢？”
方妈妈每天都非常认真地将头发盘在脑后，绝不允许有散发逃离掌控，便需要质量很好的发夹。
很显然，向岚的提议中了她的心，她道，“也行，简单些，不要弄得太花里胡哨。”
向岚表示明白，一定衬托方妈妈医学专家的优雅气质。
这边插科打诨完毕，向岚扭头问方子都，“方教授，还不去上班？不怕迟到了？”
因为那天早晨的迟到，方子都活生生取消了两个午休才将工作补起来。
简直是他严谨人生的一大污点。
方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感受到向岚轻松的态度，立刻回敬，“你的伯乐不召唤你，难道是看上别的千里马了？”
他最近看书，书上说夫妻关系千万种，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
有的夫妻关系敏感，绝对不能提任何一方的前任，那将是遍地地雷，一旦触及会将两人炸得尸骨无存。
有的夫妻关系稳定，日常材米油盐就是全部，虽然不说爱，但处处细节都是爱。
有的夫妻关系如同朋友，无话不谈，工作，事业，业务，领导，孩子，以及各自的前任，并不会轻易触及嫉妒心。
而合适需要互相磨合。
方子都需要从千千万万种里，找到他和向岚最合适的。
向岚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诡异地看他一眼，嘿嘿笑，“我爽约某人两三次，某人都很不开心了。我要继续响应伯乐的召唤，某人岂不是要醋成二十二年老陈醋了？”
方子都就知道，顾远这话题是安全的，而且向岚对他没有任何其它想法。
他走过去，在向岚脸上亲，“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向岚捶他胸口，“不小气？这些日子，肺都从红色憋成紫色了吧？方教授，坦白点，没人会取笑你的。”
又追问道，“还跟我讨好，说什么重新安排工作时间，每个周有一天休息。”
她伸出白皙的食指嬉笑道，“好了不起的一天休息时间呀！不是说带我出去玩吗？怎么又成了没影的事？”
然后板了脸，“赶紧上班去，把那一天挤出来给我。”
不然就别叫她老婆了。
方子都被骂得满脸幸福，上班去了。
上午时间过得很快，中午十二点，方子都主动去林励的办公室，邀请道，“中午一起去食堂？”
林励惊喜地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回国后，方子都对她态度越来越生疏，最近更是到了冷漠的程度，更不用说一起吃饭了。
她笑道，“今天不用回去给向岚做孕妇餐？”
方子都点头道，“她不忙的时候，会自己联系阿姨，也不是每天都需要我。”
总的来说，向岚虽娇，但不是很黏，也会处理周遭的杂事。
是林励对她有偏见，看不见她的成长。
林励滋味复杂，“真想不到，你居然是个老婆奴。”
北城大有七八个学生食堂，又有四五个特色或民族食堂，另有专供教工的餐厅等等。
方子都请客，当然要去教工餐厅表达诚意。
林励没有客气，点了几个两人都爱吃的菜，感叹道，“还是国内厨师做得出这样的滋味。”
又聊了些在美国时候，年节上留学生聚会，为了搞出家的味道，想方设法搞材料来复原各菜系的名菜。
她说得开心，方子都听得敷衍，偶尔嗯一声。
等上了菜，林励看他兴致不高的样子，疑惑道，“你怎么心事重重？”
方子都让她先吃，吃了再说。
一餐饭，也算吃得尽兴。
林励擦着嘴巴道，“神神秘秘，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子都点头，“前面的工作分配和安排，你适应得怎么样？”
林励笑嘻嘻，“原来是领导做工作调查啊？”
她就慢慢说了，虽然有诸多不适应，但努努力能克服。
等开学，有新研究生进来，也许能轻松些呢？
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符合她的预期。
她玩笑道，“咱们所要出成绩，主要看你了，还有——”
方子都打断她的话，“今天找你，正要说这事。”
方子都的研究方向，拿下几个比较有前景的项目，申报和资金审批从目前看都比较顺利。
等下半年正式开课题，资金下发，正经工作就能开展了。
他决定从中分一部分钱，交给林励使用。
林励听了有钱可用，当然是开心的，但又感觉奇怪。
实验室由方子都主导，做的项目当然是他的主攻方向，钱也该由他分配。
怎么分给她了？
方子都道，“你的博士论文那项目，有兴趣做起来吗？”
林励本来在笑的，一听这话，笑逐渐消失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加入这实验室，跟他一起做项目不是默认了吗？
突然给她钱，让她做自己的项目，听起来是好事，但——
她的研究方向和课题实在小众，短时间内靠她个人做起来很难。
方子都自己捏着的那几个，才是真正大热门，而且肉眼可见两三年内有成果。
他要把她踢出去？
林励脸色难堪道，“你什么意思？”
方子都没有回答，反而道，“你之前抱怨课题申报不成功，你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励的脸更难堪了，课题不成功让她非常烦躁，说遗憾之类的话不过是挽尊。
她抓住方子都，参与他的项目，也算是个保底。
大家明白其中原由，并不会拆穿她。
方子都说这样的话，是真心想帮她？还是真不懂人情世故？
林励有些为难，“那课题做很多年也不见得有成果，老师们都说了，继续申报不一定能过。不过的话，就没钱，我总不能年年靠你支持钱。”
又努力做出轻松的语气，“还是你的课题组没有我的位置了？”
她盯得很紧，绝不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委婉的请求了，绝大多数人看在往日情分上，不会再继续下去。
可方子都不是绝大多数人，他做事从来只盯着目的，就又道，“只要我在北城大，只要我还管这实验室，就可以支持你。”
他认真道，“林姐，你是有上进心的人，难道不想主持自己的项目？”
林励当然想。
可她太了解自己了，当副手和当项目负责人，其中有巨大的差距。
她人际关系等等没问题，但拿真本事的时候，终究不是一流。
科学界也讲人脉，讲师承，可还是看成绩的。
才能和天赋，不因人品高下而分。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品性低劣却能爬上高位。
她太知道自己，主持不那么重要的项目能获得的成就，根本比不上加入方子都的课题组。
方子都的课题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手，可他不惜分配钱和人给她都要将她踢出去——
林励一时热血上头，冷着脸问，“你想把我踢走？”
方子都没说话，但和她对视的眼睛非常坦然。
他认真道，“不是踢走，而是我们缺乏共事的基础了。”
林励忍不住高声，“我们合作多年，彼此有默契，怎么会没有基础？是不是向岚？是她背后说了什么——”
方子都打断她，“你对向岚的误解，瓦解了我们的合作关系。向岚只告诉我，在北城婚礼上和你有些不愉快，但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愉快，更没有要我疏远你或踢走你。反而是你，林姐，每次我为向岚做一些应做的事，你就会针对她。我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不想探究你的不甘心。之前你有小动作，我告诫你，也看在你过去对我的关照上不计较。可这种不计较，反而让你变本加厉。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曾喜欢过你，希望你能解除误会，但你故意不理解我的意思，把三言两语能化解的小问题搞成了大问题。既然是问题，那就要解决。我的提议就是很好的解决办法，既能将你留在实验室，又给了你研究自己项目的机会。”
只是不能加入他的嫡系团队而已。
林励心情沉重，可她要的，就是成为他的左右手，分享他的成就。
她有些绝望，“是我成了你的问题？你要处理我，去讨好向岚？就因为我对她说了几句实话，让她不高兴了？”
她更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成了玩弄权力的人？”
方子都皱眉，“这是我的实验室，我的团队，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合作对象。你不满意，可以离开。就算是老师们来讲情，我也是这说法。否则，我就离开——”
林励沉默半晌，终于道，“方子都，你太可怕了。”
给她资金，让她独立负责项目，踢她出他的课题组，不过是手段。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逼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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