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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裴京手下灵线稍松，面色狠厉不减，“来了多少人？怎么来的？除了他，你还想做什么？”
“没了，”鬼族筷子般的手指捂住不断溢出鬼气的伤口，“对付这种小白脸我一人足矣，我要杀了他！为我最尊敬的不律大人报仇雪恨！”
那鬼族大喊着站起来，黑雾在灵阵内翻滚。
药丸！
顾碎安立刻结印，但已经晚了。
他刚才在锁链上封下结界，一旦那黑衣鬼族有任何过激行为都会触发反应！
锁链在眨眼间收缩成枣核大小，黑色躯体四分五裂，在蓝色灵阵内炸裂开来，将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染成世间最脏污的淤泥。
季邀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声音发颤，“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裴京不以为意，甩掉手上那缕被弄脏的灵力，说，“就算我不来，以你们的能力也足以应对。”
“........”
这长老说话怎么拽里拽气的。
他转身看着季邀，语气平淡，“我最近无法顾及浮玉山弟子，你作为总领，平日要多关照查看。”
季邀点头称是。
顾碎安见事情告一段落，想立刻告退。
谁知季邀稳住心神，说了一句，“还有一事。”
顾碎安顿住。
不，你没有。
在高阶长老面前，任何小动作都无所遁形，况且他们出现的时机实在不巧，多做多错。
他只好在旁边站着暗自着急。
以前没发现你话那么多呢。
季邀继续道，“长老，昨日三派损伤惨重，但安后峰今日已完成浮玉山弟子入册。”
对对对。
裴京点点头，刚才冷漠嗜杀的表情淡去。不知是不是顾碎安的错觉，他从那张万年严肃正经的脸上，看出些许欣喜。
“安后峰这种事做得一向不错。”
我也这么认为。
地表最强后勤。
好了，可以了，往下不必说了。
谁知季邀还不结束，“只是，贵峰大弟子……”
闭嘴！
做个人吧。
“昨晚被鬼族散灵了。”
散灵，修仙界对修士死亡的别称。
顾碎安深吸一口气。
还是来了。
他站直身体，脸上预备好难过和安慰。
打算迎接一波对爱徒凋落的悲痛。
谁知裴京眼睛微微睁大，口中惊讶道，“陆景？他死了？”
“是，”季邀恭顺回答，“被鬼王长剑穿透灵丹，当场毙命。”
“.......”
咱就是说能不能委婉点。
裴京摇摇头，“可惜，此子资质上佳，本可更进一步。”
嗯？
顾碎安瞪大眼。
这就，完了？
那是你徒弟。
活得。
首席。
现在没了你就这反应？
顾碎安表面平静地站着，内心惊涛骇浪。
这合理吗？
谁知师弟还没有收手的打算，他继续道，“数历山弟子神智正在逐渐恢复，不知楚掌门如今怎样？”
说到这里裴京终于有了明显的表情变化，总是绷紧的嘴角向上弯起，“阿，楚掌门今日清醒，喝了稀粥，如今正在休息。”
顾碎安看着对弟子散灵毫无反应，却因他派掌门醒来雀跃的本派长老，眉心拧起。
他想起周朗对何游无微不至的照顾。
以及自己和季邀在合欢池的疯狂。
三观陷入沉思。
浮玉山，是不是被诅咒了？
不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季邀说，“既已醒来，可否请见一面？”
裴京闻言，刚泛起喜色的脸重新转阴，“不可。”
啧，这语气。
活像对情敌。
裴京语气彻底沉落，他说：“鬼族既能深入后山，必有内部接应，你回去小心行事，务必找出奸细。”
季邀身子笔直，恭敬地说，“谨遵长老指示，只是楚掌门既已醒来，还请出山主事才是。”
裴京似极不想谈此事，他摆摆手，“季总领管好浮玉山弟子与守山事务即可，其他事不劳费心。”
“长老......”
别说了。
再说下去不被鬼族砍也会被长老砍。
就在顾碎安不知如何解决眼前困境时，身后传来一声，“季总领，顾师弟，两位没事吧？”
高境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走到近前，他才看到裴京长身而立。
他立刻弯腰施礼，“裴长老，晚辈莽撞。”
裴京面色不佳，“你作为掌门首席弟子，掌门不在，当认真防卫，如今竟有鬼族深入后山，当真可笑！”
高境身子弯的更低，“是弟子失职，刚才看到结界有损，立刻找人修补，想到季总领在此疗愈，唯恐有失，特来保护。”
裴京一甩袍袖，“等你来，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高境不敢再回。
季邀安静的站在一边，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
看来师弟也怀疑高境了。
裴京见问不出什么，瞥一眼身侧四分五裂的躯体和满地黑液，往温泉走去，边走边说，“今日起，后山设下结界，任何人不得入内。”
三人屏息凝气，拱手称是。
直到裴京走远，身影没入石门，高境才满含愧疚地对季邀说，“季总领，怪我防护不利，让你身陷危险之中。”
季邀抬起头，直直看着他，“都有谁知道我今日在此？”
高境一愣，随即明白，“羽山派几个灵愈师，我之前问过他们你的伤是否可以泡温泉，至于他们有没有告诉别人，在下不得而知。”
季邀点头，与高境施礼作别。
走了半天，顾碎安看着眼前一直平稳行走的背影，他高大，坚实，浑厚，像一堵坚固的墙壁，仿佛有这样一个人挡在前面，就可以安心躲着。
但是顾碎安知道，此刻的平静都是假象，没有谁面对死亡的威胁可以泰然处之。
何况今日一事，数历山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季邀坚持要见楚掌门，应是想确认他如今可好，若能出来主事，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今日鬼族深入数历山，本来高境是第一嫌疑人，但他又说羽山派有人得知，那嫌疑人陡然增加，至少羽山派也在怀疑范围内，四派中两派不可信。
师弟现在一定心乱如麻。
季邀越走越快，顾碎安紧紧跟随，甚至要运用灵力才跟得上。
两人行走如风走进素尘宫。
宫门一闭，季邀立刻回身紧紧抱住顾碎安，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肩窝，声音带着委屈，顾碎安感到肩膀处有水丝丝渗入，他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拍打着师弟的后背，给予他安慰。
“师兄，为什么是我？”
顾碎安抱住他，眼睛酸涩发疼。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你是男主。
虽然你现在确实惨。
但你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季邀将他抱紧，他一声声低喊，“师兄，师兄，师兄，我不想经历这些，不想。”
我想直接把你关起来，找座金玉造成的宫殿，把你养在里面，白天叫，晚上叫，日日欢愉，夜夜欢喜。
为了做到这个，我一定要把你身边的人都斩断，让所有人从你的信任中消失。
只有我，只有我。
师兄。
顾碎安拍着他，“我知道，我会陪着你。”
季邀搂着他的腰，两人一路磕磕绊绊来到屋内，顾碎安被迫后退，小腿绊在脚踏上。
师弟高大沉重的身体压着他扑在床上。
刚沐浴完的肌肤，刚释放完的欲望，此刻敏感无比，两人均是呼吸一窒，双目相对，季邀慢慢俯下头，唇落在他颈侧，“师兄.....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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