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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添柴加火，火势很快起来。
其实赵放说的止血方法公孙肆何尝不懂，可他舍不得赵放吃那样的苦，但目前形势紧迫，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若想赵放保住性命，他唯有一搏。
铁剑早已烧得火红，公孙肆却迟迟烫不下去，他的眼睛比铁剑还红。
可看着已经越来越不行的赵放，公孙肆忍不住悲鸣，他握紧手中剑柄坚定地烫在伤口上。
‘滋’
皮肉被烧灼后发出的焦味令公孙肆心头绞着疼。
“啊——”
赵放被烫醒，却被紧随而至的痛苦疼得再次晕过去。
公孙肆的表情扭曲狰狞，仿佛承受着烧灼之痛的人是他。
“阿放……”
“赵放！”
握着剑柄的手剧烈颤抖，抖得差点握不住。
明明的大夏天，公孙肆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他好冷。
即使面前燃烧着火堆，依然好冷。
血终于止住了。
‘哐当’
公孙肆手中的剑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浑身脱力地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整个人好似被抽走了魂魄。
此时恐怕就是一个小儿提剑刺公孙肆，他也没力气抵挡。
火势越来越小。
公孙肆的眼珠子总算是动了一下。
缓缓的，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公孙肆漆黑的眸深不见底。
‘刷刷刷’
剑尖一一挑过去，尸体上的头颅咕噜咕噜滚下来。
显然，这样的虐尸并不能让公孙肆彻底泄愤，此刻他只想杀到大越氏取下大越王的狗头，那才算是替赵放报仇！
木柴已经不多了，但公孙肆不敢出去找柴火。
他一步也不敢再离开赵放。
幸好，身上还有些粮食，也幸好现在不是大冬天，公孙肆将外衫脱下来换掉赵放满是血污的衣服。
就这么抱着赵放，公孙肆丝毫不敢放松。
他时不时摸摸赵放的鼻息，时不时探探脉搏，除了祈祷，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定要醒过来！
一定！
赵放足足昏迷了两天才醒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公孙肆背靠着墙壁睡着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太疲惫的缘故，公孙肆的脸色极差，就连胡渣都长了出来。
赵放的身体火烧般疼，每一下呼吸就觉得吃力无比。
他很渴，想喝水，可他说不了话更动弹不了。
目光落到公孙肆干裂的唇上，赵放有些绝望，一定是没水了，否则公孙肆不会渴成这样。
‘咳’
嗓子干燥，赵放很轻地咳嗽了一声。
公孙肆原本还阖着的双眸倏地睁开，警惕而冷锐的光芒随即迸射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公孙肆的表情有些怔忡，似乎不太敢相信赵放醒了，“你——”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
赵放强忍住身体的疼痛嘴角上扬，缓缓冲公孙肆露出笑容。
猝不及防的。
一滴泪珠从公孙肆眼中蹦出。
他大约是有些难堪，慌忙将脸转向一侧，不让赵放看到他短暂的脆弱。
赵放靠在公孙肆胸口，感受到他的呼吸急促而有力。
许久，公孙肆才平定好情绪，他重新回过头，眼眶红红的，
“渴不渴？饿不饿？”
他努力想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眼底汹涌的热意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心。
公孙肆无法表达狂喜的心情，只想狠狠抱住赵放狠狠亲他，并跪谢苍天将他还给自己。
可事实上，他什么都不能做。
此时的赵放脆弱得像块豆腐，只能小心地捧着。
赵放极轻地点点头。
公孙肆连忙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从旁边取过水壶送到赵放唇边。
“慢点，小心。”
水壶中还有半壶水，赵放喝了几口后总算觉得嗓子眼的火被灭了，他推了推公孙肆的胳膊，
“你也喝。”
公孙肆笑笑，“我不渴。”
水仅剩不多了，他必须留给赵放。
赵放望着公孙肆干枯龟裂的双唇，意识到他并不是不渴，而是把有限的资源都省下来给自己了。
有那么一瞬间，赵放的心像是被什么打湿了。
赵放执意要公孙肆喝，“你……不能倒下。”
他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依仗。
公孙肆不想赵放担心，仰头喝了一小口，两行清泪却顺着腮边滑落。
这两天的等待熬干了公孙肆的心。
他几百几千次后悔，后悔不该把赵放带出来，甚至后悔不该在皇后面前表露心意。
他将赵放陷入了两难境地。
无论是呆在京城还是跟自己一起走都不安全。
他就是赵放最大的灾祸！
公孙肆在漫长而煎熬的两天里想了许多许多，包括那个近在咫尺他却不屑一顾的皇位。
沈坚说过，司马大将军是皇后的人。
就连朝中上下都以皇后马首是瞻。
若她想对付赵放，自己防不胜防。
公孙肆设想出无数条路，可每一条都会把赵放逼向死路，毕竟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要想真正保护赵放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大权在握。
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公孙肆仿佛一夜间长大。
赵放醒过来后并不好受，疼痛让他频频出冷汗，浑身又热又冷，整个人疼得直打哆嗦。
公孙肆又心疼又无奈，恨不得那一剑是刺在自己身上。
“阿放，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那些人明显就是冲自己来的。
上次赵放跑去找公孙肆时便告诉了他身份可能泄露的消息，如今大越氏人如鬣狗似的穷追不舍，自然不可能为了赵放这个平民。
“对不起……对不起……”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可话到了嘴边只剩干巴巴的三个字。
赵放能感觉出公孙肆此刻矛盾压抑痛苦的心情，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公孙肆下巴上的胡渣，
“不怪你。”
“是你救了我。”
赵放现在还不太能说话，仅有的几个字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谢谢你，公孙肆。”
公孙肆的心狠狠一颤，“别再说了……”
他不能听赵放说‘谢谢’，那比捅他一刀还痛。
他并不无辜，他是罪魁祸首。
他该死。
公孙肆无比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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