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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冕拖着病体送他们到九幽城门口，说着情真意切的过场话。
顾宴没有心思听，目光时不时的与宫冕身边的宫翎交汇。
两人一句话也未说，却都能懂对方的未尽之意。
前来送行的只有皇室中人和文武百官，秦氏她们没有来。
顾宴不想她们来，在家中道别就好。就像平日里出门一样，随时都能回去。
“时辰已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送别结束。顾宴他们与皇上行礼，转身出发。
转身时顾宴望着某人轻轻一笑，冰冷坚硬的铠甲也遮掩不了他身上的温柔气息。
那笑容昙花一现，除了一直看着他的宫翎无人发现。
转身后的顾宴眉眼渐冷，冰冷的神情把旁边的宫瑟吓了一跳。
像是想看看是不是他看错了，转头盯着顾宴看了好一会。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宫瑟小声地唤他一声，“阿宴？”
“嗯？”顾宴心中想着事情，听到宫瑟叫他只下意识地转脸回答。
还没见过他这副浑身冒着冷意的样子，宫瑟有一瞬间愣神。
他有些适应不了，总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顾宴了。
这深沉冷漠的眼神，不是故作老成，而是从内而外透露出来的。
这样的顾宴与宫翎杀人时有得一比，是他们相处久了，被宫翎传染了？
对上顾宴这神情，宫瑟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是犯了什么错的孩子。
这两人真是够够了，之前他与宫翎通行时，整日被气得七窍生烟。
如今与顾宴通行，气倒是不会怎么气，可总觉得自己会被吓死。
就算不被吓死，估计也会被憋死。这样的顾宴，他好像也不太敢同往日一样找他东拉西扯。
真是太难了！宫瑟忍住想挠头的冲动，试探着问了句。
“你还好吧？”
顾宴点头，“嗯，无事，走吧。”
得了，这连说话都是与阿翎那小子如出一辙了。
意简言赅，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更别说温柔的笑意了。
虽说现在是出去打战，很危险。但总不至于说话都这么冷吧。
见他这副样子，宫瑟没有再多问，只点点头，“那就好。”
得知顾宴要领兵出征，他特意让父王求皇上让他一同前往。
皇上给他封了个副将，让他跟着顾宴。他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
宫翎腰背挺直的站在最前面，正望着他们这边。
转头看了眼顾宴，顾宴没有回头。上马后只招了招手，与顾晟一同策马离去。
头顶随风飘起的红缨，也没能给浑身闪着冷光的铠甲增添一抹暖色。
马蹄带起的尘土瞬间被风散尽，没有阻挡人们欣赏将士们离去时的坚硬背影。
直到看不见顾宴他们的身影，宫翎他们才转身回城。
阳光和煦，春风暖意。
宫翎抬手遮住他头顶的太阳，在顾宴平安回来之前，这春风是暖不了了。
在顾宴回来之前，他也得把所有的危险都剔除干净。
好让顾宴回来时，能安安心心与他共赏人间风华。
他没有回去东宫，直奔内阁处理政事，同日发了好几道处罚圣旨。
大多都是沈、云两家的爪牙，平日里跟着两家人嚣张跋扈。
还有些不起眼的人，只要犯事都被宫翎狠狠处罚。
这些人都是福王在朝中的人，是白九卿他们给的名单。
千雪他们已经掌握了福王私自开矿，贩卖兵器的证据。
足够给福王定罪了，为了不然福王狗急跳墙，宫翎并没有说出来。
等皇上殡天时，福王应是会想回来，那时再动手要好得多。
信上说顾辰和白九卿也已经带着萧炎往九幽城赶了，应是过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因着宫翎的雷霆手段，朝堂上顿时干净不少。
在几位大臣的提议下，宫翎下令开展科举考试，为朝廷广纳人才。
在顾宴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里，宫翎几乎就呆在内阁。
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被他清理得所剩无几。
虽还没登基，可文武百官都已经认可了他这位未来的新君主。
什么事都处理的极好，只是有一点，让人头疼。
“现国未安定，孤娶亲之事往后再议！”
大臣们都知道宫翎手中有一份皇上的圣旨，猜着应是与亲事有关。
可他就是不拿出来，急坏了一帮老臣。要知道皇上未登基之前，已经有了两位皇子了。
眼看着皇上就要油尽灯枯了，可娶太子妃这事还是没个着落。
大伙如何能不急，一个个老臣偷摸着瞧了瞧坐在龙椅旁的宫翎。
他们心里急归急，却无一人敢再开口提及此事。
宫翎手指无声地敲打着椅子扶手，淡漠的眼神让人不敢多看。
自从顾宴走后，皇上下令让宫翎代为上朝。
前朝之事尽数交与宫翎，后宫之事则由叶贵妃打理。
看似一切如常，可宫翎却目光幽冷。除了那份娶妻禅位诏书，他手里还有一份密旨。
这密旨那日他没有给顾宴看，也不会给任何人看。
他不需要如此，也不可能依照密旨上的旨意行事。
除非他死，否则他是不会让人动顾宴一根毛发的。
转眼看向旁边空荡荡的龙椅，宫翎皱了皱眉。
心里不禁有些怀疑，这个位置上的人都需要这么无情？
不，他不会。宫翎轻笑了声，让他在战事结束后除了顾宴，做梦！
见众人无事禀报，宫翎手指轻抬。红鸢上前一步，高声唱道。
“退朝！”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翎在紫宸殿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宫冕耳中。
宫冕躺在床榻上，双眼已经凹陷下去。被病痛折磨得再无往日气势，声音也虚弱得很。
“为何不将朕给你的圣旨发下去？”
宫翎撇开眼不再看他，冷声回道。“不想发，也不会发。
我不需要用心爱之人的命，来换得我在龙椅上的安枕无忧。
父皇这么些年，龙椅坐得如此安稳，可曾有过愧疚后悔？”
不知为何，宫冕原本涣散的眼神在听到他的责问时，变得有几分精明与惊讶。
“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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