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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颜家后，我就带着哥哥的骨灰来到了另一个城市。
这是一个沿海城市，跟颜家不一样。
姜宁姐和易先生替我安排好了学校和住所，还给了我一定的生活费。
生活费按月支取，成年后按一定比例归还。
他们做了很多，我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学校很好，同学很好，邻居很好，住所很好。
这一切都很好，我却再也没真心地笑过了。
我更多的，是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看着看着，我的目光挪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罐子上。
那是哥哥。
我的哥哥，梁安。
一百多斤的人，最后成了一个那么轻的罐子。
轻到，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哥哥，你在吗？”我喃喃开口。
哥哥去世后，我跟着颜兴泰学了一点本事，也开了阴阳眼。
但我一次也没看见过哥哥的灵魂。
我自顾自地对着那个罐子说着。
“我已经长大了。”
“这里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不缺钱，也能好好读书。”
“我会好好读书。我会听你的，考一个很好的大学，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当一个好人。”
“但是——”
“哥哥。”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啊？”
我心心念念的未来里，没有哥哥。
我的学习，我的毕业，我的工作……
在我未来的每一个人生重要时刻里，都没有哥哥。
“我离开了颜家，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失去哥哥啊？”我哽咽着说。
我不是不懂。
我知道颜兴泰在利用我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我知道归根究底是颜兴泰在用他的权利逼哥哥。
但我就是难过。
“哥哥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长大，我可以先忍着颜兴泰，我甚至可以不读书替颜兴泰做事。”
“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哥哥是怕我读不上书，我知道哥哥是怕我被颜兴泰利用。
我也知道——
没有了哥哥，颜兴泰就威胁不了我。
没有了哥哥，其他人就可以放下跟哥哥结下的生死仇恨转而帮我离开颜家。
没有了哥哥，我就能彻底摆脱颜家。
但是——
比起离开颜家，我更想待在哥哥身边。
“哥哥。下辈子你别当哥哥了，当我弟弟吧。”
我哭到累了，趴在桌子上慢慢睡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了很久。
直到太阳落山，我才逐渐醒来。
我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自己该吃晚饭了，但我还是紧闭着双眼，不想起身。
“呜——”
这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动物的声音。
“呜——”
我皱了皱眉，还是不想动。
“呜——嗷呜——”
“吵死了。”我说道。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看到了窗外院子里的一只小狗。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小狗缩在落叶堆里，时不时嚎一声。
秋风一吹，它就抖一下身子。
我盯着它很久，转身去厨房里拿出了一罐羊奶粉。
冲好羊奶后，我拿着装着羊奶的碗走到院子里。
很快，小狗就注意到了我走路的动静，抬头看我。
出乎意料的，它不怕我。
我把羊奶递到它嘴边。
它连闻都不闻一下，立马喝起了羊奶。
趁它喝奶的时候，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它的毛发很粗糙，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
这时，邻居大婶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呀，小安你在这里。”大婶走过来，“我刚想找你来着。”
一看到大婶过来，小狗从落叶堆里爬起来，迅速跑开了。
我露出乖巧的笑容：“怎么了？”
“我刚做了一锅红烧肉，家里人吃不完，我就想着过来分你一盘。”
说着，大婶从篮子里拿出一盘红烧肉。
这盘红烧肉肥瘦正好，每块肉都裹着酱汁。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诱人的味道馋得我肚子叫了两声。
大婶听到了。
她看了眼屋子里，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家里还没开火吧？”
“我……”我窘迫地攥了攥衣角。
“这不正好吗？”大婶拍了拍手，“我家里正好有多余的饭和汤，还想着倒掉呢，真是谢谢你了。”
她问道：“紫菜汤和番茄鸡蛋汤你喜欢哪一种？”
“我不——”
我还没说完，大婶就自言自语地打断了我的话：“这两种汤家里都有多，要不都给你拿来吧。”
还没等我接着拒绝，大婶就拉起我的手，把红烧肉塞进了我的手里：“好了，我要去拿饭菜，你先把肉拿屋里去，不然凉了。”
这时，她注意到了我脚边的羊奶碗。
大婶愣了愣，挪动目光，在一棵树后找到了那只小狗。
“狗？”她眨了眨眼。
“哎呀呀。”大婶说，“狗来福猫来财，有流浪狗过来找你可是件好事。”
她自顾自地说着。
“我家里还有不要的衣服，这么冷的天气，可得给它做个窝。”
“还有狗粮。我记得我儿媳妇喜欢喂流浪狗，我等会向她要个一两袋。”
“哦哟，这样一来，要做的事可多了。”
我还在发愣，大婶就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她又提着那个篮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她儿子和儿媳妇。
儿子左手拿着一个废旧的狗窝，右手是几件旧衣服。
儿媳妇手里抱着一袋狗粮，还拿着一口碗。
“还站在这干嘛？不是让你先把肉捧进屋里吗？穿这么少冻着怎么办？”大婶急忙把我拉进屋里，“快走快走，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把我安排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后，大婶开始从篮子里拿东西出来。
不止是她说的饭和汤，还有清炒时蔬，小鸡炖蘑菇，凉拌海带……
这么多，简直够一家子吃了。
“你先吃着，不够再说。”大婶期待地看着我。
我缩了缩身子。
大婶直接把饭碗和筷子塞到我手里：“吃，快吃，我家里还在等着洗碗，别让我等着。”
听到这句话，我开始吃起了饭。
吃着吃着，我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屋外是他们在收拾狗窝，屋内是美味的饭菜和善良的大婶。
我，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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