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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芜认真的想了想，“他确实长得挺像让人揍他的，不怪你，如果是我，我也忍不住。”
程冕笑，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他手欠，把我拼到一半的乐高拆的乱七八糟，我气不过，揍了他一顿，手上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揍断了他一根肋骨，让他住了一个月的院，那两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一个打了我一巴掌，骂了我一顿，另一个，罚我跪了半个小时。”
苏芜讶异的张大嘴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你那时候才、才那么小，而且明明是程行云做错了，他们凭什么要打你，他们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对你这样做！他们……你……”苏芜气的说不出话来，气的在屋子里乱走，心脏一揪一揪的疼，闷得有一点发堵。
程冕才那么小，明明还那么小！
他们怎么可以打他，怎么可以罚他！
一个陌生人闯进程冕的世界，一个从未相处过的，陌生的小孩，进入程冕的生活，这对程冕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可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居然还这样对程冕，“你，你妈妈她、她……”苏芜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她不知道她的这些问题，会不会让程冕更伤心。
“她是那个打了我一巴掌的人。”程冕淡声说。
苏芜看向程冕，她似乎太惊讶了，呆呆的愣在那里，程冕不想她因为他家里那点事，给她造成什么阴影，或者影响，程冕止住了这个话题，安抚苏芜，“我家里的情况有点特殊，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除了记忆里还有点痕迹，其他的对我没有影响。”
程冕又道：“也就是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反抗，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要放在现在，我肯定大半夜的跑医院去，再揍断程行云两根肋骨，他们喜欢护着？我就偏偏毁了，不过，要真搁现在。”
程冕笑了笑，“我懒得搭理他了，也懒得搭理那两个人。”
“这是因为你大度，不是因为他们做得对！”苏芜还是生气，“他们不应该这样做，他们不应该这样对你，程冕……”苏芜眼睛有些红，“如果我早点认识你，该多好，如果我来得早一点，如果我在你还小的时候，来到你身边，遇到你，你肯定不会遭遇这些，到时候我肯定会保护你。”
苏芜：“我会告诉他们这样不对，如果他们还这样做，我就拐走你，我会告诉你，他们这样做不对，会告诉你，他们会坏人，他们不正常，正常人是不需要在意不正常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的，不需要理解，不正常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我会在程行云欺负你的时候，揍程行云一顿，会在你爸你妈欺负你的时候，揍他们一顿，会把你偷偷的保护起来。”
苏芜声音有些低，有些闷，“为什么我没能早点来呢，为什么没能早点来呢。”
她声音有点不太对劲，程冕抬起她的头，看了眼，见她除了眼圈红红的，没有哭，松了口气，程冕压低声音，叹出口气，“不晚的，苏芜，一点都不晚。”
不管你什么时候出现，都是我的幸运。
苏芜又在程冕房间里待了一段时间，她找到了程冕小时候的作业本，小程冕写字一笔一画的，很是工整。过了一会，房间门被敲响，程冕去开门，隔了一会程冕拿着一套衣服进来，“换上，你穿着一身待会该冻感冒了。”
“哦。”苏芜接过来，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抬头问程冕，“你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在车上的时候，让梁荣送过来的。”
苏芜点头，语不惊人的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尺码的？程影帝，是不是我那次穿着睡衣去你房间，你偷偷记下来的？你还装作一副一本正经、不为所动的样子。”
程冕深吸一口气，“去换！”
“哦。”苏芜没再惹他不痛快。
换完衣服，佣人叫他们出来吃饭，程冕带着苏芜，来到餐厅，程老夫人这有单独的一个大餐厅，气氛很有家庭的氛围，跟程冕住处西式装修风格却显得冷冰冰的餐厅，截然不同。餐桌上，大部分是苏芜喜欢吃的。
前一天程冕专门发了一个菜单给这里的佣人，告诉他们明天要准备点什么。
苏芜很久没有这种跟家里人一块吃饭的感觉了，她忽然有点想她家老头，也不知道她家老头，中秋节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吃饭，一个人吃饭会不会孤单，也不知道，在现实世界里，真正的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知道，她家老头收到她的死讯的时候，会不会伤心。
苏芜正感叹着，恰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伴随着一个女人的说话声音。
“中秋节我过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我在院子里看到程冕的车了，程冕是不是来这了？我就知道他在这，我给他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他不接，中秋节不知道回家，连他的住处我想去也不能去，他是我儿子，我是他妈，我想见他一面为什么都这么难？”
“不来这找他，我是不是还见不到他了？”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高定小香风裙子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头发盘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相貌上跟程冕有几分相似，可眉宇间，又多了几分的哀怨和愁容，一双眼睛，如同长期沉浸在泥潭里一般，没什么彩色和生机，反而像时时刻刻充满着一种戾气。
她像一个美丽的花瓶，一个美丽的，却又让人不适的花瓶。
苏芜能清晰的感觉到，在那个女人出现的一瞬间，程冕周身的气息变了，变得冷沉沉的，充满着暴戾的戾色，如同她第一次见到程冕的时候那样。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姜凡雅指向程冕，如同满身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我就知道，你随了你爸那个样，都是个薄情寡义的，我生你出来，又把你养的这么大，你翅膀一硬了，就开始不理我了，就开始跟我划清关系划清界限了，我养你还不如养他的私生子！”
姜凡雅：“你怎么连一个私生子都不如？！”
姜凡雅：“我这是什么命，嫁了个老公，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生了个儿子又不认我这个妈，我这辈子究竟是什么命，凭什么要我遭受这些，凭什么？”
似乎又整理好了心情，姜凡雅语气又平静下来，“走，跟我回家，你爸今天也没回来，我回去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过中秋节，中秋节当然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了，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家。”
“不回。”程冕满脸的戾色。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姜凡雅似乎又被戳中了什么痛点，脾气瞬间又变得火爆起来，“你生你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忤逆我？连你都不听我的话，连我生出来的儿子，都要不听我的话！”
程冕脸紧绷着，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着，目光阴沉沉的。
今天本不该这样，今天本来不该变成这样的，今天本来是个他很开心的日子。可这一切，又被她给毁了！就算一个阴魂不散的索命鬼，让他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一辈子都困在里面。
“儿子？”程冕出声，声音讽刺，“我是你的儿子吗？你当过我是你的儿子吗？”
“你说什么？”
姜凡雅愣住，忽然她像是被戳中了起来，瞬间炸了起来，拿起手边的碗，朝程冕砸过去，一边砸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诅咒着，“我为什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出来，我为什么生了你！你说你有什么用，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出轨，也不会在外面有女人，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小时候不听话，要不是你总是欺负程行云，他也不会不回来，我究竟为什么生了你呢！我为什么要怀上你！”
姜凡雅：“程冕，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怀上你，就是生了你！我当初就该在医院活生生的把你掐死！”
噌——
苏芜从椅子里坐起。
她忍不住了，她受不了了，尤其是，看到程冕额头被砸肿了一块，苏芜心脏上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似的，她厚着脸皮黏着的人，她一直追着的人，她一直讨好着的人，凭什么被这个女人骂？
凭她是程冕的母亲？就算母亲也不行！母亲更没有资格。
苏芜拿起碗，啪的一下砸向姜凡雅，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拿起筷子，甩在姜凡雅的脸上。姜凡雅脸被狠狠抽了一下，碗擦过她的脸砸下来，砸的半张脸生疼，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向苏芜。
苏芜拉住程冕的胳膊，把程冕拉到自己身后，语气沉沉的开口，“大妈，你是谁啊，来这里发疯？有病去精神病医院，别来这里发疯，你是哪家精神病医院的病人？他们的看守这么松懈吗，居然让里面的病人跑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姜凡雅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苏芜居然敢对她说这些话。
“有病就去治，别污染了别人的眼睛，让别人看着恶心。”苏芜又补充一句。
姜凡雅反应过来，看看程冕，又看看苏芜，冷笑着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他妈，程冕的妈，你是程冕泡的女人？他果然跟他爹一样，都一样的水性杨花！”
“你有病吧？”苏芜直接回怼过去，“你对象有问题，别扯到我未来的男朋友身上，你眼光差，你自己的婚姻过的差，你自己的生活过的不幸福，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会变成你这样，我告诉你，我未来的男朋友会很好，他会很专情，他会只有我一个对象，我们不会过的跟你一样。”
苏芜：“你自己的婚姻失败，却把你婚姻失败的理由，强加到你儿子身上，把所有你对婚姻的埋怨，发泄到你儿子身上，大妈，你真失败，一个失败的母亲。”
苏芜：“我劝你，有时间照照镜子，你难道没有看过你这张脸吗？满身的戾气，满嘴的埋怨，路人见了你都想躲着你，你不张嘴说话，我还以为这大过节的，闹鬼了呢，哪家的脑子不正常的鬼，跑出来吓唬人了。”
苏芜：“你要是不知道精神病医院的电话，我告诉你一个，有病早治疗。”
苏芜说完这一大堆的话，没有再理姜凡雅，她转回身，兴致不高的看向程冕，“程冕，我想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嗯。”程冕点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苏芜没有看程冕的眼睛，她拉着他的手腕，往门口的方向走，路过程老夫人的时候，苏芜低声说了一句“我们先回去了”，没再多说其他的，拉着程冕一块离开。
“苏芜，今天很抱歉。”程老夫人满是歉意。
苏芜没有回她。
“你们站住。”姜凡雅想拦住他们。
程冕眉心皱起。
他想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拉着他手腕的女生，便率先开了口，语气很不好惹，“大、妈！我脾气很不好，我劝你不要再招惹我，因、为、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很想打你！但我不想在这里打架，也不想破坏了程冕好不容易为我准备的这一切。
苏芜：“所以！你别再来惹我了！”
苏芜：“因为我怕我一个忍不住，会踹你一脚！”
姜凡雅似乎从没见过苏芜这样的人，愣住了，苏芜没再搭理她，拉着程冕，往外走。
三人错身而过。
正午的阳光正好从门口斜斜的照进来。
苏芜拉着程冕，把他从阴影中，一步一步，拉到了阳光一下。
又一步一步，远离了身后的那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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