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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冕悄悄的看苏芜一眼，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家里的这些事，他没想要避讳过，也没想要闭口不谈，只是那些事，实在不是些什么好的回忆，程冕不太想回想，也不太想谈，加上他自认为已经跟那两个人彻底划清界限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姜凡雅会找到这里来。
他对这一切已经习惯了，除了每次看到姜凡雅他会习惯性的头疼，心里也没有了太大的起伏，毕竟他已经不是小的时候了，但苏芜不一样，苏芜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就算不太清楚苏芜家里的情况，看苏芜这个人，就能看得出来，她家里很幸福，她的家里把她照顾的很好。
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不该让她看到一个家庭肮脏，又黑暗的一面。
程冕不知道今天的事，有没有吓到苏芜。
“我现在不想说话。”苏芜闷声说。
程冕沉思片刻，还是没开口，开车离开程家老宅。车开了没多久，沉默了一路的苏芜，忽然开口，声音囔囔的，情绪不太对劲，“程冕，你找个路边停一下车。”
程冕听出她声音不太对劲。
找了个没有车经过，也很少有人经过的巷子，开了进去。
停下车，程冕观察苏芜的情绪，苏芜的头低着，看不出她现在什么情况，沉思了会，程冕伸出手，咔哒一下解开安全带，侧身看向苏芜，“今天是我没有准备好，我不该让你看到这些，我的错，吓到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我会都处理好的。”
程冕：“真吓到了？”
咔哒一声。
苏芜也解开安全带。
程冕倾身，想凑过去看看苏芜什么情况，从刚才开始，她声音就不太对劲，他怕她又哭鼻子。不等程冕有动作，苏芜已经倾身靠了过来，伸出手，抱住程冕，头埋进程冕的胸前，声音囔囔的，闷闷的开口，情绪前所未有的低沉，“程冕，我以后会特别特别疼你的。”
“我会把他们没疼你的那些，全疼回来。”苏芜闷声说，“他们没疼你没关系，以后我会疼你，我会加倍的疼你回来，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五六岁的小程冕不伤心，十三岁的程冕不要伤心，以后你会遇到一个很疼很疼你的人的，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的。”
今天的姜凡雅没有吓到苏芜，可是，今天的姜凡雅，让苏芜想到很多事情，她想到了，在房间里的时候，程冕跟她说过的，他揍了程行云一顿，程母打了他一巴掌的事。
从程冕那么小开始，他就生活在一段不正常的家庭里。
从程冕的出生，一直到现在，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程冕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小时候的他该多么无助？他该多么伤心？他是不是某一个瞬间，也曾经想过，父母的婚姻是不是真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才导致母亲变成这样？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度过这26年，才在28岁的年纪里失去生命的，是不是如果她不出现，程冕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这种阴影里？
不敢细想，稍微一细想，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在她的心口上。
她心疼程冕，很心疼、很心疼、很心疼。
胸口凉凉的，有被液体浸湿的感觉，怀里的女孩肩膀一抽一抽的，有低低的、压抑的啜泣的声音传来，程冕意识到什么，握住苏芜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视线里的那张总是明艳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眼睛水汪汪的，鼻子泛红。
眼泪不断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流过那张已经泪流满面的脸。
程冕叹气，抬手，一点一点的擦她脸上的眼泪，声音又无奈又无力，“怎么总惹你哭呢？明明最不想让你哭的，可弄哭你的却又好像总是我。”
“不是你”苏芜用手背擦干净脸，“程冕，你不要总是道歉，有一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程冕垂下眼睛，眼神有点放空。
其实，有一段时间，他曾经陷入过自我怀疑，心想，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他父母的婚姻才变成这样？是不是真的只要没有他，他父母的婚姻会变得幸福？他母亲也不会变成这样，是不是真的是他，导致了这个家庭变得如此畸形？
后来想想，这完全是没道理的事。
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他想了很多年才想通。等想通的时候，这些事也变成了一个执念，变成一块顽固的石头，永远的卡在他的心里，虽然没再放到心上了，可也消失不了，潜移默化的，在细节上影响着他。
对婚姻的悲观，对一段亲密关系产生抗拒，就是那时候产生的。
那个时候，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程冕道。
苏芜点头，“你明白就好。”
“嗯，明白，肯定明白。”程冕用手指，蹭了蹭苏芜的脸，“我们的小阿芜都为我哭鼻子了，我再不明白这个道理，不是辜负了她么。”
苏芜悄悄的用程冕的衣服，擦了擦脸，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情绪一过去，脑子开始变得清醒，听到程冕这句话，脸变得有些烫。
“你不伤心了就行。”她用手一下一下扣程冕扣子，“我没什么事的，你如果非要感激我，可以等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以身相许，你要记得，你要穿黑衬衫，我要一颗一颗的解你的扣子，然后你一脸你不要这样子对我的样子，然后我就冷酷又无情的把你扑倒，把你这样那样了，然后再这样又那样。”
程冕：“……”
“你脑袋瓜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程冕低头，看一眼苏芜不安分扣他衬衫扣子的手，眉梢微挑，忍不住笑，“苏芜，你干什么呢？”
“我没干什么啊！”
苏芜强词夺理道：“你靠我这么近，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没有抵抗力嘛，明明知道我馋你身子馋了很久了，你这样抱我，我怎么把持的住。”
“还是我的错？”程冕问。
苏芜点头，“你的错！”苏芜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这该死的，迷人的小妖精！”
“行吧，”程冕笑，给她重新扣好安全带，“从哪看的这么多的霸言霸语？”
苏芜：“网上搜的，你不喜欢吗？”
程冕：“不喜欢。”
“哦。”苏芜改嘴很快，“那你喜欢土味情话，还是追人语录？以后我对你说这两种，程影帝，你是人民币吗？不然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开心，不，你一定是太阳，那我就是向日葵，我是为你而生的！”
程冕捏了下苏芜的脸，“也不喜欢。”
“唉。”苏芜叹气，“程影帝，你太难伺候了，也就只有我，不嫌弃你，喜欢上了你，对你这么死缠烂打的，又这么的一心一意，所以你什么时候同意我的追求？”
程冕手微顿。
他垂下眼睛，喉咙滚动一下，忽地看向苏芜，问她：“苏芜，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喜欢我追你干什么？”苏芜疑惑。
程冕舔了下唇，眼眸漆黑又深邃，他定定的看了苏芜几秒，又垂下眼睛，低声说了一句“小骗子”，苏芜啊了一声，没有听清，程冕没再说话。
“苏芜。”隔了一会，程冕又道，“我生日快到了。”
“我知道啊。”苏芜点头，“我不是说了吗，你生日的时候我会送你很多的礼物，你喜欢的乐高，还有其他好多好多礼物，程冕，你还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都可以送你给你，谁让我这么喜欢你，这么想要宠着你呢？”
“什么都行？”
程冕抽过一旁的纸，给苏芜擦脸，苏芜仰着头让他擦，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很是灵动，程冕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换一样吧。”
苏芜：“啊？换一样什么？”
“换……”程冕看向苏芜，片刻后，又垂下眼，没敢给她太大的压力，又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苏芜，等我生日那天，你把你送给我吧。”
苏芜：“？”
苏芜呆呆的愣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程冕，你居然！想睡我！”
程冕：“……”
他气的，咬牙！“老子是想让你当我女朋友！”
苏芜挠了挠头，有些不懂，“我不是一直在追你吗？现在就能当啊，为啥要等你生日的时候？你生日还有好长时间呢，不能现在就在一起吗？有什么讲究吗，还是有什么仪式感吗？我不在乎这些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在一起。”
苏芜：“要不你改个愿望？我们现在在一起，然后等你生日那天我们就上全垒！这样，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的孩子说不定都出生了！”
程冕被她气的额头的青筋直跳，“不行，必须要等我生日的时候。”
“为什么不行？”苏芜很不懂程冕在想什么，“程冕你是不是不行？”
程冕看她一眼，“激将法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你考虑考虑，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再给我答案，我送你回去。”
苏芜：“……………………”
她、不、懂！
明明能现在在一起，她不懂程冕为什么非要等到他过生日的时候！
程冕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程冕把苏芜送到楼下，苏芜因为生着程冕的气，没有跟程冕说话，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往楼道里走，走到一半，苏芜又折返回来，闷闷的看着程冕，“不是说要一起过节吗？今天的事情暂时存档，等过完今天，我再跟你生气。”
程冕盯着苏芜看了一会，叹气，“怕我今天没人陪着过节，怕我今天伤心？”
程冕：“苏芜，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苏芜没再说话，回到屋里，苏芜打开灯，又拿出一双拖鞋让程冕换上，做完这一切，就想往里走，程冕拉住她，把人拉回来，他弯腰，凑近苏芜的脸，“还生气？”
苏芜没有说话。
程冕解释：“离我生日也就一个月了，想让你考虑一个月，也是为了让你多考虑考虑，怕很多事情，你没有想到，也没有想清楚，苏芜，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家里的情况你也全知道了，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我让你知道这些，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样的家庭造成不了影响是假的，我以前一直对家庭很抗拒，也对一段亲密关系的开始，很抗拒。”
“直到遇到你。”程冕喉咙滚动，紧张的舔了下唇，他以前从没做过表白这种事，现在做起来，有点紧张，“我想跟你开始一段关系，想跟你变得更亲密，想跟你以后组成一个家，不是玩一玩，或者谈个恋爱的那种，是真想结婚的那种。”
程冕：“所以，我想你能考虑清楚，一旦在一起了，就没有分手那一说，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程冕：“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苏芜哦了一声，“应该明白。”
“真明白？”程冕问。
苏芜点头，“就是答应了就一直在一起，就再也不分开，那能吵架吗？如果你惹我生气了，我闹脾气的说分手行吗？”
“不行。”程冕想都没想，直接回。
“哦。”苏芜点头，“行吧。”
程冕舔唇，“反正，就这些，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的考虑清楚，等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答案。”
苏芜：“真不能现在同意？”
“不行。”程冕垂眸看她，“一个月多一天不能多，少一天不能少。”
“行吧。”苏芜叹气。
程冕用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笨蛋。”
我是在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反悔的时间，如果你真的没那个意思，这一个月内，还可以考虑清楚，不再跟我进行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我能给你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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